诚如张真人所说,谢嘉树在茗香山未满半月,九皇子伴读之事就落定了。与此一道颁布的,还有谢嘉树被封为靖安侯世子的圣旨。
因为要进宫谢恩,谢嘉树不得不提前收拾行装回侯府。
离开前,自是要向林如海辞行。
当然,更重要的是跟小徒弟黛玉说一声。
屋里。王嬷嬷见林黛玉托着腮,一语不发坐在那,不由问道:“姑娘,谢小公子好歹教了你一场,你怎么不出去道声别。”
林黛玉哼唧道:“他说走就走了,哪里在意我有没有同他道别。”
显然是不高兴了。
王嬷嬷知她心中看重谢嘉树,才会闹起别扭。不由劝道:“要是不在意,就不会特特来辞行了。他被封侯世子,到底是大喜事,姑娘正该好好和他道一声恭喜呢。”
“那,那就出去一下吧,不能失了礼数。”话是这样说,她的眼圈已微微发红。
厅中,谢嘉树与林如海寒暄了几句,林黛玉就出来了。自从她开始修炼,不再受阴气困扰,穿着就恢复了纤细模样,双髻梳的整整齐齐,一袭粉色衣裙衬的整个人玉雪可爱。
谢嘉树见她气色日渐好转,不禁微微一笑:“我着急回家,可惜不能陪你到引气入体了。不过,我已托了张真人看顾你,过两日经脉复原,即可照常修炼,可不能懈怠……”
林如海见他宛如长辈一般,殷殷叮嘱起来,早已忍俊不禁。他不动声色地走到一旁坐下,拿起一卷书册细细翻阅起来,将空间留给师徒二人。
林黛玉却微微垂眸,敛去眼中的失落:“难不成托了张真人,你就撒手不管了?”说完这句,眼睛就湿了。
谢嘉树闻言不由一怔,然后目光落在她蹙起的秀眉上,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丝伤心之意。
终究是个小姑娘。谢嘉树解释道:“……只是怕我不在,你修炼出了岔子,才托了张真人。”
见林黛玉不肯看他,他微微苦恼起来,再三思量后,突然想到了个法子:“那我还继续教你!”
黛玉抬眸看他,面露些许疑惑。
谢嘉树从小包里取出两张黄符来,将笔蘸上朱砂,迅速在符纸上画起来,动作行云流水,挥洒自如。
待他收笔,两张符已圆满成就,其上覆了一层灵光,光华内蕴,品相不俗。
林黛玉只是修习功法养身,并未见过这种手段,不由好奇地瞪大了眼睛,连伤感都忘记了。
谢嘉树将黄符叠成三角形状,微笑着将其中一个递给林黛玉:“这是传音符,若你修炼遇到任何疑难,尽可询问于我。使用之时,只需将黄符置于掌中,呼唤我的名字即可。”
林黛玉的眼眸慢慢亮起来,低落的情绪终于消散。她接过传音符,有些羞赧,不禁低了头假装打量符纸,轻轻应了声:“哦。”
“我这便走了。”谢嘉树再次向她道别。
突然,林黛玉像是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一个红黄双色攒心梅花络子,放入谢嘉树手中,抿了抿嘴,脸有些红:“这是回礼!”
谢嘉树摊开手掌一瞧,发现是一个丝绦结成的坠子。做工并不多精细,胜在小巧可爱。
林如海:“……”说好的做给父亲的呢?
这一瞬间,林如海对谢嘉树的不舍之情都被冻结了。
……
谢嘉树一回府,先去书房见了祖父。
书房是整齐的一排排书架,密密的书册氤氲得满室都是纸墨香气。
一张黄檀木书桌将祖父坐的笔直的身影挡住了大半。书桌上放着一个锦盒,祖父的一只手掀开了锦盒的盖子,凝视着里面的物品。午后阳光从窗棂外斜斜照进来,映的他的面容愈发清癯肃穆。
“回来了。”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来,指了面前一个椅子,道:“坐。”
谢嘉树爬上椅子,端坐着看向祖父。
靖安侯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面色逐渐缓和,眼中浮现星星点点的笑意,道:“如今你封了靖安侯世子,就算半个大人了,有些事,我也该交代予你了。”
谢嘉树点点头,等待后续。
靖安侯把手中的盖子放置在一旁,将锦盒推到谢嘉树面前,道:“这是我靖安侯府祖上传下来,叫安魂珏。”
靖安侯府开国老侯爷因救驾之功,封了世袭罔替的爵位,开国至今已传了四代。
“当年先祖带兵夜奔二百里,化解圣祖飞度山之围,更为了救驾飞身挡了一箭,伤入肺腑,几乎不行了。”靖安侯缓缓说起开国前的往事,“先祖早年游历天下时,曾救过一名老道,得赠此珏,言明有镇抚之力。先祖伤重之时,姑且一试,未料真有奇效,竟是慢慢养好了伤。”
谢嘉树目光下移,就见一枚光素无纹的玉珏正静静躺在锦盒中,玉身质朴,若是普通人,必然看不出它有何特别之处。
但在谢嘉树这种修行之人眼中,这个玉珏的气场却非同寻常。
这是一个作用于灵魂,品相不俗的法器。
“祖父老了,你是世子,今后就要担起靖安侯府的责任。祖父将它交予你,希望它护佑嘉树平安健康长大。”
谢嘉树闻言,眼中精光乍现。他忽然想通了一些原本不甚明白的事情。比如,幕后欲将他处之而后快之人,和害死父亲之人,都展现出了非常人手段,会不会,他们的根本目的,就是这个玉珏。
他的脑中,又缓缓闪现出谢清朗的种种诡异之处。
里应外合,将原主绑出靖安侯府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