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浓的香烛味随风飘近,一道瘦弱的身影从掀起的丧幡一角走出来,黑白分明的眼睛慢慢看过每一个人,平静地重申了一遍:“是我。”

“尺八?”女人的眼神透着冷。

这也能算个人名?关卿有种奇妙的预感,今晚他的面前要打开许多扇新世界的大门……

“我瞧这一家子关系不简单。”庞龙拿出高度专业精神来看八卦,极尽严谨地和关卿分析,“你看那美女的眼神,活脱脱是正房看小三,要不是我们在,估计一巴掌扇上去了。听说这葬礼主角都八/九十高龄了……”

关卿用笔录纸掩住嘴:“庞哥。”

“嗯?”

“孙队在瞪我们,眼神超凶!”

“……”

老孙不露痕迹地警告了他们一眼,问秦鉴:“这又是谁?”

“是观主唯一的‘徒弟’,从小在观主身边长大,小名叫尺八。”从刚才到现在秦鉴表现得都像一个局外人,顶多给老孙他们担当一个旁白的角色,直到少年的出现,终于让他的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尺八,报假警浪费警力资源是要受到治安行政处罚的,知道吗?”

尺八定定地看向秦鉴,看得秦鉴眉头越皱越深,才移开目光淡淡地说:“我没有报假警,观主是被人谋杀而死的。”

关卿发现少年的眼睛很大,尤其是一双黑不见光的瞳仁,将眼白挤得所剩无几,充满着一种无机质的冰冷。光是短短一瞬间的对视,看得他后颈嗖嗖地直冒凉气。

“尺八!观主已经不在了!没人给你撑腰了!”女人忍无可忍地发飙了,“定坤观继续收留你是仁至义尽,你不报恩也别在这个关头忘恩负义,搅浑水行不行?!”她的胸脯剧烈起伏,哭红的眼睛里渗着点点泪花,几近哀求地说,“他的遗体都不见了,我们就不能先找到他的遗体让他入土为安吗?”

“不能。”尺八执拗地拒绝了,“就算找回观主的遗体,他死因不明也无法瞑目。何况,”他平板到麻木的脸色露出一丝难过的神情,“是观主自己说他是被害的。”

这句话一说出口,现场一时寂静得渗人。

老孙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愠色,显然这一趟极大可能跑了个空,被人当猴耍了。

庞龙则啧了一声,和关卿小声逼逼:“我看这事不能善了,待会得躲着点老孙,别给他当枪筒出气。”

他一看关卿竟然在认真思考,顿时懵逼:“不是吧,兄弟,你还把那熊孩子的话当真了?人都挂了,兄弟。”

“你别老兄弟兄弟的叫,好不好?”被打扰了思绪的关卿不满地看他,“叫得和社会分子似的,我们是警/察,人民卫士!”

一口一个兄弟的,差点让他条件反射,脱口而出:“是兄弟就要来玩xx蓝月,开局一把刀,装备全靠捡……”

庞龙沉思了下,从善如流地改口:“那,亲,这样可以嘛亲?满意的话,给个好评哦亲。”

“……”关卿想问,亲,你这么皮咱们局长知道吗,亲?

“兄弟,说真的,我们在这是多余的。”庞龙皮不动了,“遗体失踪了,是自然死亡还是被人谋杀全靠着小子一张嘴。啧啧,乱,太乱了。”

“尺八,观主是怎么和你说的,”秦鉴冷静得让人不得不另眼相看,在众人看来的胡言乱语他竟然有当真的意思,“如果他是被人害死的,又是谁害死的他?”

尺八还没开口,一直作壁上观的老孙不得不介入这场荒谬的纷争里:“尺八是吧,你过来。你保证你没撒谎,是吗?”

尺八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

“行,小关,来,先给他做个简单的笔录。”老孙把关卿指过去,转身环视秦鉴他们,“至于其他人,死者的亲属都在这了吗?”他看向强行克制情绪的女人,“对了,说到现在,你是死者什么人?”

“谢仪。”女人冷冷地看了一眼尺八,嗓音沙哑得像擦过玻璃的磨砂纸,“我们观主没有亲人在世,至于我们,”她将帽上的黑纱向下压了压,“我们都是他的手下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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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八的笔录做得很简单,因为不论关卿翻来覆去怎么盘问,他都只有一句话——“观主是被人害死的”。

至于什么人害的人,如何害的,清秀瘦弱的少年始终保持沉默,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直直地注视着关卿。

老孙和庞龙在那边一一询问和死者相关的人员,看那架势,一时半会问不出个所以然。

他突然发现奇怪的一点,站在丧幡间的许多人影在他没留意到的时候居然只剩下寥寥几个,那么多人,居然悄无声息地都走了?

“你在看什么?”沉默的尺八突然问。

关卿说:“看人。”

“没有人。”尺八睁着黑得过分的眼睛,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关卿沉默了下,说:“我的偶像是马叔叔和恩叔叔。”

尺八认真问:”马叔叔和恩叔叔是谁?”

“两个伟大的唯物主义学家!”关卿挺了挺胸膛,感觉自己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坚定地说,“我是个无神论者。”

尺八:“……”

默然对视了两分钟,关卿说:“你眼睛真大。”

尺八:“……谢谢。”

“不是夸你,”关卿幽幽地说,“是你瞪得我发慌。”

“……”尺八默默垂下长长的睫毛,看着有点小委屈。

关卿于心不忍,岔开话题:“你是观主的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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