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卿将他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三四遍,不明所以地看他:“什么叫捎上我?”
“你表现得比我想象得要冷静许多。”萧七从他搁在膝头的塑料里捏出个包子,慢条斯理地咬下一口,“怪不得尺八一眼相中了你。我要是说得太复杂,现在的你肯定不懂。我先问你,昨晚你遇见什么特别的事没?”
他的大半脸隐藏在茂密的胡须下,一脸的悍匪相,吃起东西来意外的斯文尔雅。
公安还没到,围观的热心群众越来越多,无数窃窃私语从四面八方传来,关卿脑壳涨得发疼,他使劲搓了搓太阳穴说:“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我们在前一天出警路上遇到了车祸,就和今天早上老孙他们的车祸一模一样。”
萧七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将捏着的包子皮塞进嘴里,若所意思地说:“我以为你会撞见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没想到居然是做了个梦。”
关卿一愣,想起贴在窗户上注视他的灰影:“我是看见了一个奇怪的影子。”
萧七顺手从关卿裤兜里摸出包纸巾,擦干净手:“这就对了嘛。你被尺八选作定坤观的继承人,那些东西多少听到了风声,好奇也好,先下手为强也罢,它们一定会找过来。你昨晚活下来,是你命大。”
关卿喃喃地问:“那关老孙和庞龙他们什么事?”
萧七淡淡地说:“虽然常言道寿数天定,但总有意外发生。它们对你下手失败,便会退而求其次去找你身边亲近的人。”他朝着人群中间的尸体努努嘴,“这倒霉鬼就是其中一个典型。你也不要太难过,早死晚死都是死嘛,是人就难逃一死。说不准你也熬不过今晚就嗝屁了呢。”
“……”关卿吸吸鼻翼,沙着嗓子说,“谢谢你的安慰啊……”
萧七沉默了下,生硬地说:“他们的死也不能全怪你,是生是死说到底都是他们命中注定。”
关卿眼睛发红,眼泪悬在眼眶边要掉不掉。
萧七被他悲伤到幽怨的泪眼看得头皮发麻:“卧槽,你别哭了行不行!你是不是男人啊,一米八几的大个儿在这娘们唧唧地哭哭哭!”
关卿哭唧唧地抽噎:“要不要我脱裤子给你看看,我是不是男人啊?”
“……”萧七,“你脱。”
“……”关卿,“你真流氓!”
萧七:“……”
气氛诡异地安静片刻,关卿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他默默地从萧七手里拿回纸巾,擦擦眼泪,撇撇鼻涕,小声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刘局打来的,语气沉重地简单说了老孙他们出意外这件事,让关卿协助马上到来的其他同事,处理这起案件。
关卿挂了电话,迟疑了下,问萧七:“你来了,这个案件是不是要归你们国安管了?”
萧七茫然:“什么国安。”
关卿:“???”
萧七想起来了,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行走江湖,谁没两本假证啊,盆友。”
关卿:“……”
当着一个货真价实的公安面,你怎么能这么嚣张啊盆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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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替老孙他们出警的警员很快抵达现场,简单地验尸和调查后初步确定为自杀,具体还是要等法医拖回尸体详细尸检后才能确定。关卿作为一个新手刑警,忙前奔后地帮忙做笔录,取证,安抚群众。
关卿忙成了个陀螺,来来回回路过几次,看无人在意,忍不住凑过去问:“你这冒牌国安还留这干嘛,不怕被当成嫌疑人啊。”
萧七竖起手指在唇上按了按:“嘘,你听。”
关卿看着他莫名其妙的举动一头雾水:“听什么?”
“他在说话。”
关卿:“……谁?”
萧七没理他。
关卿忽然有所觉地循着他的视线看去。
黑色的裹尸袋正往车上抬,没拉好的袋口漏了一条缝,死者摔裂的脸庞正好朝向他们。肿胀到鼓起的眼球沾着血污,定定地注视关卿,血水一滴滴地从他的眼睛里滑落到嘴角。
关卿看见他两边嘴角的肌肉忽然牵扯了一下,像被两根无形地线强行吊起,朝他露出一个怪异无比的笑容!
嘈杂的人声里响起一道淡得几乎听不见的细语,嗡嗡地响起在关卿脑海里,细语声一层叠着一层,越来越响,越来越复杂,将关卿的脑壳挤得快爆开。
关卿的耳朵鼻腔同时一阵剧痛,温热的细流滴答流下。
萧七脸色一变,飞速从裤兜里掏出个巴掌大的物什。
叮当作响的清脆铃声,撞进关卿几欲爆炸的脑壳里,如洪水一般迅速冲走了他脑海里的杂音。
关卿红丝遍布的眼珠慢慢降下温度,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汗水湿透了发梢,抹了一把鼻血:“刚,刚刚那是什么?”
“鬼语。”萧七收起手铃,目光莫测地看他,“你竟然不仅能看见它们,还能听见它们的声音。”
关卿避开其他人的视线,慢慢擦去脸上脖子上的血迹,干巴巴地说:“我是不是要再次感叹自己很牛批?”
“确实很牛批,”萧七居然点了点头,“你知道吗,吃我们这碗饭的后天修行重要,但最主要的还是看天赋。比方说开天目吧,有的人,就像你,天生一双通阴观阳的眼睛……”
关卿立即反驳:“我之前才没有看到这些鬼东西!”他愤愤不平地说,“都是去给你们家失踪的观主出了趟警后,我才开始撞邪哒!”
萧七幽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