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大爷两口子是挨骂最多的人,骂他们把院子搞得乌烟瘴气,都不让人好好走道儿了!我也不能像其他小孩儿那样,在院子里肆意奔跑、骑小三轮车、荡秋千,只能躲在犄角旮旯里,玩“埋花窖”、“天下太平”和“尿炕精”。
说起来,我这不爱动的毛病,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养成的。但是,我爸和我两个大爷就是靠这个院子和那些零散的沙发部件发家的!那个院子就像是一块福地,让我们的日子越过越好。后来,我爸拿着在沙发上赚的钱,又先后做了煤炭、开了工厂,仅十余年间就积累了亿万家财。
从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生活条件在许万两个家族里,都是最优越的、最富足的!
但随之而来的各种问题矛盾,也在与日俱增。我妈爸从关系一般,上升到了不吵架就不说话的地步!而我妈就是那种一吵架就会回娘家的人,还从来都不带上我,可能她觉得那样治我爸会比较有效吧!
以至于,我从小就像个没妈的孩子,并且塑造成了心思敏感的性格,这大概也是我那么心疼小葱的原因之一了。不过,在那个年代,这也不算啥大事儿,毕竟身边类似的事情总在不断地发生,周围邻居家的小孩儿,跟我情况差不多的也不止一两个——我两个大爷就先后离婚了!
我妈一直怀疑,我爸是在外面有了女人,才不乐意回家的。虽然从没抓到过把柄,但后来的事实证明,她应该是深信不疑!不过,用我妈的话说,她的婚还是离早了,没有撑到我爸最有钱的“黄金时期”。但她的个性正好与我相反,心很宽故而体很胖。
她脾气很大,虽然没有我奶那么资格老、威信大,可以由着性子来,也不怕得罪人。但她发起火来,有点儿打雷闪电的意思,来得突然去得也快,但你必须得让她把气撒出来!可我爸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两个烈火性子凑到一起,场面就可想而知了。所以说,他们的分开对于我来说,绝对没有感伤和羞于启齿,那是一种必然,早晚而已。
后来,我爸破产了,我妈算是报仇了。当时,就属她笑得最欢了,都要乐出声儿了,高兴得差点儿“大义灭亲”!还好,她还记得我是我爸的女儿,才又开始哭着骂他qín_shòu了。
但是,我从来不参与他们之间的纷争,从不帮他们“断官司”,他们也不会因为我而忍耐对方丝毫。他们办理离婚的那一年,我还在念初一,老院子那块地已经推平盖上楼房了,我仍旧跟着奶奶,法院也因此把我判给了我爸。在这一点上,我们一家三口少有地一致了一次!
当时,应该是各有所需吧:首先,我奶奶是不会放我走的;其次,无论我爸和我妈怎样,他对我总是很溺爱,我对他也十分依赖;最后只能说,我妈身上具备一种女人很少有的前瞻性,她留我在许家的最大目的,就是希望我能看住我们的财产!当然,我自己也从未想过要搬家。
我就是喜欢跟我奶奶呆在一起,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就像每天要吃三餐一样。我常常说她是一本行走的《故事会》,总是能在你最无聊的时候,在腹中搜出一两个有趣的民间文学,其中大部分是鬼神传说之类的小故事。
可我最留恋的还是她的厨艺,她有三大拿手菜:酱茄子、炖豆角和酸菜炖粉条。她包的包子有二碗那么大,吃一个就能管饱!她做的棉裤像棉被一样厚,手针缝的鞋垫也总能捂出一脚汗。她越老越爱跟我讲她以前的事儿,讲她的父母、讲她的奶奶,每逢清明、中元都是我陪着她去十字路口烧纸钱……。
时光飞逝啊!我从不觉得,她有一天会离开我,虽然我早就明白人是会死的,我总以为她会等到我结婚生子的那一天。以至于,她刚刚离世时,我的整个大脑都是真空的、是蒙的,总还以为放学回家给我开门的还是她!
于是,我埋头苦读,全力以赴备战高考,想用理想的成绩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虽然,她从不过问我的学业,但对于学生来说,学习就像士兵操练那样重要!因为我被强行灌输了那么多年,头脑里自然而然地以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不那么认为。我的父母——他们见我问的最多的就是学习成绩。尤其是我妈仿佛除了学习,与我之间就无话可说了!所以,我越来越讨厌见到她,总是爱找各种理由避免跟她见面。
但你不用担心那样会伤了她做母亲的心,彼时她的心已经被另一个人占据了——她有了新的感情生活。似乎还很有激情似的,穿着打扮也更趋于时尚了,总之她变得神采奕奕,确切地说是心都飞扬了起来!那段时间,是我们一家三口都春心荡漾的时期,我也有了暗恋的对象。
他是我们班的班长,人长得很帅,又高又瘦的,不过他整年都穿着一身校服,多少还是埋没了优质的先天条件。他很聪明,也很会用功,几乎不参加任何课外班(当然除了班主任的,现在看来他还很懂得变通),却常年霸占班级第一、学年前三的位置,很少失手。
我们班得有一半的女生喜欢他,剩下的就被方元和另外两个男生瓜分了。所以,当我再次遇见方元时,我并不敢奢望他还是单身,而且还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