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访一直没说话,心中暗想,“王敦前几日想谋害陶侃,这笔账还没算呢!本来暂时不想跟他计较,可没想到此人竟还言而无信。那日荆州告急,口口声声对我允诺,将士浴血奋战之后,他却出尔反尔,将我支到偏僻的梁州,信义何在?”想到此,周访顿时不悦。
郭舒立即觉察到了这点,眼珠滴溜溜一转,改口说道,“莫非是大将军有诺在先?那想必是上表之后,朝堂上有人作梗,最后没争过呀!大将军未能履行诺言,肯定事出有因,怪不得特意让我送来贺礼,料想他也一定很愧疚。快!端上来!”
郭舒伸手一招呼,一个下人端着个小匣子进来了,放在桌上打开,却见里面放着一个玉环和一只玉碗。盯着这两个小物件,周访面色微变,拈起那个玉环,皮笑肉不笑的把玩起来。
郭舒赶忙上前介绍起来,“和氏璧名扬天下,此玉环和玉碗就与那和氏璧同出一地,吸尽了天地精华。请看此玉浑然天成,晶莹温润,光滑细腻,雕琢之人也是天下名家,你看这……”
郭舒还没说完,却听“啪!”的一声,那玉环已被周访甩到柱子上,顿时摔得粉碎!再看周访已是勃然大怒,起身来“嘡啷啷”抽出佩刀,吓得郭舒面色煞白,两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地。
周访举刀过顶,奋力砍下,“噌”的一声过后,桌上的玉碗连同匣子,都被齐刷刷劈成两半。周访一抬腿,“啪”的一声又将它们踢飞出去,桌面却仍光滑如初!这盛怒一刀,竟收放自如!
稍微平复了怒火,周访怒喝道:“欺人太甚!用这等玩物糊弄我,当我是市井小贩吗!”
郭舒心里有鬼,被吓得魂飞魄散,瘫坐在地两眼发黑。周访瞪了他一眼,呵斥道“滚!”郭舒如梦方醒,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等郭舒走后,周抚说道,“父亲,以我们的兵威,就呆在荆州不走,谁敢不服?”
周访摇摇头,回应道,“我倒不在乎什么荆州刺史,去梁州也未尝不可,更没想过抗拒朝廷调令。只是王敦之心已渐显露,我担心他掌控了荆州,对朝廷不利。梁州有些偏远,我若前去,就无法牵制王敦了,只怕这才是他的如意算盘吧!”两兄弟点点头,一时沉默了起来。
周光皱着眉头,盯着地图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眼前一亮,说道,“父亲,我有一计可解此忧。”
“哦?快快说来。”周访眼含期待,微笑着说道。
“父亲大可顺了王敦的心意,接任梁州刺史。”周光说道,“惠帝年间上庸等郡已被划入梁州,正与襄阳接壤,父亲可上表朝廷,请割襄阳郡入梁州。朝廷忌惮王敦,当会应允,如此一来,父亲以梁州刺史之职镇襄阳,顺汉水南下当日可达荆州,王敦岂敢起异心!”
周访听后抚须大笑,连称妙计。
数日之后,封赏的诏书下来了,周访被任命为南中郎将、梁州刺史,而王敦不但得了荆州,还被任命为荆州牧!还是荆、江二州牧,同时王敦被正式任命为大将军,一时权势滔天。
周访随即上表朝廷,请以梁州刺史之职镇守襄阳。过了几天又一道诏书下来,轮到王敦傻眼了:朝廷不但答应将襄阳郡划入梁州,更任命周访都督汉水以北诸郡军事,将襄阳以北的荆州各郡军权,一股脑的交由周访统领,王敦只得到了荆州的小半。
更令王敦伤心的是,郭舒出使回来后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就病死了。
此后几年,王敦虽有不臣之心,但有周访虎踞襄阳,就不敢为非。
《晋书?周访传》:“(周)访以功迁南中郎将、督梁州诸军、梁州刺史,屯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