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永兴帝将纪午的朝考等级从优等降为了次等,彻底击碎纪午入翰林的美梦,并且金口一开,谕旨即下,授他浒阳县县令一职,领正七品俸禄。
纪午自然不知道御书房发生的事儿,还信誓旦旦的认定自己必能被选为庶吉士,进翰林院。
这不,他喜滋滋的带着栓子开始在京城选房置业。
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纪午深谙此话的精髓,也将这后半句话执行的彻彻底底。
作为纪少东家的朋友和兄弟,纪午在纪继生家管事的帮助下,仅用一天就买好了一座小两进的宅子,以及三个好口岸的商铺。考虑到他媳妇儿的养猪大业,又在京郊买了一座农家小院,打算改建成猪圈,这一举动甚合兰丫心意,但当兰丫清点完他们剩余家当时,她忧心忡忡。
“咱们现在只剩下五十两银子了,万一你被派到外地做官,该怎么办?”
“你别瞎操心,我敢一口气把银子都花出去,自然是有把握留京的”,再他看来,兰丫纯粹是庸人自扰。
“就因为继生兄弟跟你透露的那点子消息?”
看兰丫实在忧心,纪午便将话说明白。
“不止是因为继生说的那个,早上我收到孟尚书悄悄递给我的消息,他说我的朝考成绩出来了,是优等。所以啊,我被点为庶吉士是板上钉钉的,别忧心。”
“真的?太好了,你真厉害!”,孟尚书传来的消息是定海神针,兰丫这下一点儿也不担心纪午会被外放了,兴致勃勃讨论起回乡的事宜。
次日便是正式授官的日子。大郓朝的规矩,统一于已正颁发捷报,新科进士只管在家里恭候即可。
兰丫命人把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猪圈让栓子连着洗了五遍,又买来鲜果和香囊,点上檀香,把一个家拾掇得格外妥当。
纪午全程像老太爷一样看着一家人忙进忙出,他穿着被兰丫熏过香的进士服,坐在结满了小桃子的桃树下,端一杯兰丫特制的桃花茶,神色自若,胸有成竹。
已正,大嶝巷响起欢腾的铜锣声。
授官的捷报到了!
“捷报,贵府大老爷纪午(官印)由永兴元年恭应朝考次等第三名,礼部复试一等第十八名,钦取县令签分浒阳县即用。为此驰报,指日高升!”
……
如此一张捷报,教纪午一脸懵逼,没有喜悦,有的只是一腔孤愤和不解。
接过捷报,他擦亮眼睛反复看了十来遍,确定他确实没有成为庶吉士,而是被皇帝钦定了浒阳县县令,领正七品俸禄。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啊!孟尚书明明说是优等,怎么就变成次等了呢?难道我被哪家有权有势的公子爷给挤掉了?”
除了这种可能性,他想不到其他的理由,这两天都胸有成竹,一下子成了空,纪午很是低落。
“行了,别想了。京城也没啥好的,东西贵不说,有权有势的人更是一把一把的,我出个门都是提着心吊着胆,生怕惹着哪个贵人了,多憋屈啊!再说外放出去也挺好的,你瞧瞧咱们县的县太爷,整的跟个土皇帝似的,多威风多风光啊!”
兰丫本想责怪纪午之前一下子在京城置这么多产业,可看他失落成那样,就一句抱怨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她不懂翰林院有什么好,但纪午心心念念的就是入翰林,如今事与愿违,他一定伤心死了。
尤其前一刻还信心满满的,突然就从天上掉到了地上,那滋味肯定不好受。越想越觉得纪午可怜,比那冬天里被霜打的小白菜还可怜!一时情动,把那人白花花的脑袋抱在怀里,像抱阿寿那样还不时的拍他的背。安慰道:
“真的,做县太爷可好了,手下那么多官差,看谁不顺眼就可以打他板子,天高皇帝远的,多自在!”
纪午任她抱着,良久才道:“你知道浒阳县在哪儿吗?在西北边上,那里民风彪悍,刁民遍地,又穷又偏,不是干旱就是虫灾,三伏天连水都缺,打桶水得跑十里八里路。怕不怕?还觉得那儿好吗?”
兰丫听着纪午的描述,肉嘟嘟的脸紧成一团,要哭不哭的。她怕,但她坚强,不止不说,还心里淌着泪嘴里安慰她失落的男人。
“不,不怕,我是县令夫人我怕啥!你也别怕,你是县太爷,是官老爷,底下人一定会把水留给咱们喝的,别怕!”
就这样,纪午失落了一下午,兰丫也陪了他一下午。直到日头将落,才带着一早备下的谢礼去孟府谢师。
孟尚书曾主持南直隶考场的乡试,是以他是纪午的师座,即便他不出一分力,纪午也该来拜谢师恩的。
孟尚书是在书房接待的纪午,作陪的还有府上的三公子孟丰。
“弟子拜见老师”
“不必多礼!说来倒是为师惭愧,叫你白高兴了一场。”,孟尚书刚刚下衙回家,还穿着正二品的官服,官威甚重。
“老师严重了,是弟子才疏学浅,怨不得其他。”谎话说得连他自己都差点信了。
“不,老夫看过你的试卷,虽不是顶好,但绝对不差。之所会被降为次等,完全是今上的意思,哎!”,
孟祥在南直隶监考的时候对纪午先入为主,把其当成涂脂抹粉之辈,有打压之意,奈何底下人办事不利,竟教他过了乡试。之后纪午救了他小儿子一命,多作接触后渐渐也没了成见,把纪午当成可培养的门下弟子。本欲将其放进翰林院,多作栽培,以巩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