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她一次又一次地从酒馆将烂醉如泥的萧桓扛回了客栈。她虽然很讨厌萧桓这个颓丧的模样,但是,自从离开了济安城,多次的宿醉中,她一次也没有看到过男人真正懦弱的样子。
男人的酒后绝对不会落泪,他的醉话里也从不曾向往事求饶,甚至于他的脸上,都还只是平日里浑不在意的那副模样。
军队里的弟兄,在元帅就任仪式上的发誓,以及......那个女孩,这是萧桓的醉话里提到过最多次的东西。
责任,瑾小汐有时候觉得真正压垮萧桓的不是那些惨剧和伤痛,而是他一直以来强加在自己身上的责任。
对城市,对百姓,对下属,对林楠,萧桓给过去的自己赋予了太多太多的责任。而坎布尔城的那天夜里,这所有的责任,都变成了萧桓心头的重担。
当然,对于现在的瑾小汐自己和安琪,瑾小汐想着,男人应该也是一样。
至少,出了酒馆的萧桓,就从来没有容许过自己对二女的安全放下过一丝的警惕。
背负越多不可弥补的过去,就越是看重今天地责任。
萧桓一开始就没有任何让她们二人在旅途中出事的打算,而他,萧桓,在过去的二年多以来,也的的确确地做到了。
在坎布尔城时,瑾小汐记得当年元帅就任仪式上,隔壁座位的贵族们是这样议论萧桓如何能从众统领中脱颖而出的。
个人实力,绝对的个人硬实力!
这是,大部分贵族和百姓对于这位新上任的元帅的印象。
当然,这所谓实力,在瑾小汐的理解来看,主要有两面。
第一面,是萧桓本人的实在是非其他正常人类所能及的实战能力和野外生存能力。
这一面,瑾小汐见识过了。想起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瑾小汐的心里不禁打起了寒战。
那一天,当瑾小汐火急火燎地告诉萧桓,安琪被附近黑风山的强盗和村落里的其他小女孩一起被抓上黑风山的时候,萧桓正从酒馆里走出来。
出人意料的,刚刚喝完酒的萧桓听完这个消息,脸上居然居然没有半分的担忧之色,更没有流露出一点想要离开的意思,甚至于,当时的瑾小汐还看到萧桓嘴角里若有若无的清淡的一笑,仿佛是在嘲弄着什么。看着没有任何犹豫提起剑走出村落的萧桓,瑾小汐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但是,接下来,瑾小汐也才明白,自己没有看错,男人的嘴角边,挂着的,就是酒后再难以掩饰的无尽的嘲笑和不屑。
在瑾小汐的注视下,萧桓一个人走进了黑风山强盗寨的大门,三个小时后,当萧桓领着身后的安琪走出来时,这个足有二百多人的强人聚集地,已经看上去再没有半丝的人烟。随后,更多的村民小孩在萧桓身后约二十米,也慢慢地走了出来。相互靠拢的小孩们的眼里,写着的都是满满的惊吓与恐惧。
望着眼前这个满身是血却面无表情的男人,瑾小汐这才意识到,这个男人一直以来深深藏在内心里的,除了那些愧疚,伤痛的部分,还有他那份独一无二的孤傲。
黑风山上的强盗?那只不过是几个不愿意守着几亩荒田的村霸们组织起来的一个恃强凌弱的组织罢了,所谓的黑风山,也只不过是因为太过山穷水恶而原先的白狼群看不上眼选择抛弃离开后剩下的一座空山罢了。
如果是原先的白狼群,萧桓或许还会高看一眼,但是眼前的这个所谓的连白狼群的尾巴都不敢跟上的强盗寨?
曾经在坎布尔城的元帅萧桓看不上,今天的萧桓也不可能放在眼里。毕竟,这样的一个寨子连好一些的精铁刀剑都配不上几把,更别提真正对萧桓有威胁的劲弓强弩了。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过去在军队里的壮志凌云,一时豪气冲天的萧桓再也没有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屑与厌恶。一个人,一把剑,萧桓居然真的杀光了黑风寨里两百多号成年的强盗!据那些后来被村里人抓到强盗们的遗妇们说,拿着一把削铁如泥的血红色长剑的萧桓,每一次的挥剑都会将几个强盗的生命剥夺,少的时候两三个,多的时候一下过来就是四五个。而整场持续了三个小时的战斗,自己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强人丈夫们居然连这个血色恶魔的身体都没能碰到,萧桓满身的血,没有一滴是自己的。
其实,当时的萧桓虽然已经酗酒不少,但战斗意识却远没有丧失。
在萧桓自己看来,这些强盗虽然人数众多,但奈何与萧桓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而他们彼此之间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组织和训练,再加上萧桓本人的战斗风格就一直是简单明快,所以,在这个无数次地从野兽群里翻滚过的经验和实力胜过他们无数倍的年轻人的面前,他们除了溃败,也并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在萧桓自己看来,就难度而言,这场战斗其实远远比不上自己和青衣剑客的比试来得惊险。
这是一场结果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的战斗。就好像一个壮年的拿着刀斧的武士,面对着一群四五岁的孩子一样,数量在这场战斗中并不是拍板的一环。
但是,在瑾小汐和村民的眼里,这震撼力却远远不是两个高手过招,其中一个略胜一筹可以相比的。
屠杀,绝对的屠杀。
没有女孩不希望自己喜欢的男人是一个能够千军万马之中来去自如的英雄。瑾小汐也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