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韵一行四人晌午过后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咸王府。
朱漆大门外是寥寥四人。
门内是一众奴仆跪迎接驾,众人跪的整整齐齐,一动不动,让人错觉是一片跪俑。
谢韵快步上前搀起一位年过五旬的老人,问皇上可好?京城一切安好?府里一切可好?刘叔身体可还好?
主仆一路碎碎叙着这一个多月之中各自的境况,看的出来两人不只是主仆关系,感情也很好。
傅明希身体力行的体会了一下什么叫“一入侯门深似海”,不疾不徐行了两刻钟还多,一行人才走到咸王的居所,畅园。
一到了畅园,刘叔便要躬身告退,畅园之内,自然有竹墨、竹亭、灵惠、灵秀照顾王爷,不用他费心。
谢韵此时才想起,还有傅明希需要安置。谢韵沉吟了下,“刘叔,竹节没学过什么规矩,您送他去方园教导一下,学成了再送回来。哦,对了,我准了她七天假,置办宅院。她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您帮她留意着,别被人蒙骗了。”
刘叔全名刘福,这名字是今上派他来帮谢韵打理王府时所赐。刘福打十岁起就在今上身边伺候,二十岁时能总揽今上身边大小事务,如同谢韵身边的竹墨一般,与今上感情非同一般。可惜他无心在官场上争名逐利,只想有个清净之地。谢韵十岁时迁出皇宫,今上派他来咸王府帮谢韵打理一切事务,全了他的心意。就算自打来了咸王府,他过的松散了,可依然耳聪目明,慧眼如炬。
刘福此时才正眼打量了傅明希一眼。
这小姑娘身穿男装,并不扭捏,显然是穿惯了的。她入王府后四处看了几眼,什么异样的神色都没有,一路走来,不论是亭台楼阁,还是假山石舫,都没能惹得她多看一眼,显然是见惯了的。此时王爷却说她没学过规矩,一个见惯了世面、喜穿男装、没学过规矩的姑娘,那是什么身份?学成还要在身边留用,怎么个留用法?还要在外面置宅院,外室?王爷连正经王妃还没有,哪需要偷偷的养外室啊,再说这女娃娃,年纪也小了些……
刘福嘴上应诺,心里却犯了难。
傅明希刚得知自己还需要经过培训才能上岗,心里一阵轻松。毕竟每天面对着一个位高权重,自己明显得罪不起的人物,她十分心累。是不是培训不过关,就用不着她去伺候王爷了?
“姑娘随我来吧。”
“姑、姑、姑娘!”傅明希还没来的及动作,就听见竹亭一阵怪叫,“刘叔,您老人家是不是眼神不太好了?”
“你个傻小子,光长个子不长心眼。”刘福懒得搭理竹亭这缺心眼儿的小子。
“竹节,你是姑娘家?”竹亭只好向傅明希求证。
“刘总管慧眼如炬。”傅明希向刘福行了个女儿家晚辈见长辈的福礼,规矩一丝不错。
刘福避身让过了,他更看不透这姑娘了,不敢受,还还了半礼。
竹亭此时才注意到他家王爷和竹墨都没什么异色,“王爷早就知道,竹墨你也知道?!”
竹墨掌着谢韵暗卫,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谢韵看了竹亭一场笑话,十分开怀,大笑着离去。
“方园是咱们王府学规矩的地方,教引嬷嬷、教习师傅都是在宫中侍候过的老人。只是因着咱们王府中的奴仆大多是宫中□□过,再送到咱们王府的,规矩都是不差的,每次新人过来只需要教些咱们王爷的喜好、忌讳即可。”刘福一边引路,一边介绍。
“那我可是要给嬷嬷们、师傅们添麻烦了,怕是在这王府里他们就不曾见过我这么莽撞的人。只是王爷说要我随身伺候,又怕将来带我出门,惹了什么乱子出来,堕了咱们王府体面,才送了我来学规矩。只是不知,要是把咱们王府从上到下、里里外外的规矩都学上一遍,要多久呢?”
傅明希一席话既说出来她来学规矩是因为王爷重视她,不是送过来任人磋磨的,又讲明了她是要认真学的,不能随意糊弄。说的理直气壮,仿佛她来学规矩是咸王跟她商量好了的似的。
“姑娘怕是不知,这王府上下的规矩若是全学足了,只怕要花姑娘三五年的功夫。姑娘若是诚心学,只管把王爷跟前伺候的规矩学精了,这也少不得要花上三五个月呢。”听着傅明希好大的口气,刘福好笑的劝道。
“刘总管说的是,那便依您所言。”
行至芳园,远远就已看见园子门口有一抹天青色的身影已候在那里。
“什么风竟把刘大总管吹来了。”
光听这语气就知道两人熟稔。
“崔姑姑,王爷吩咐我带竹节姑娘来你这儿学规矩。先给竹节姑娘安排个住处,这几天她只先住在你这里,七天后开始学规矩。”
崔姑姑指了身边小丫头带傅明希去住处。小丫头年纪虽小,可也伺候崔姑姑两年了,崔姑姑一个眼色,她就将傅明希带到了眼前这间阳光充足、屋内用具一应俱全、还隔有净室的房间。
傅明希对这一切都十分满意,她拿着鸡毛当令箭,用的还可以。
她估摸着刘总管和崔姑姑该递的话也递到了,就又让小丫头领着自己出去。
待到傅明希复又见到崔姑姑时,果然她的目光里就多了一分审视。
傅明希只当没看见,不好意思的说道:“以后要给姑姑添烦扰了。”
“职责所在。姑娘若是缺了什么,只管告诉我就好。”傅明希没有刻意讨好,崔姑姑则公事公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