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恋人也好,朋友也罢,他懂你,多么难得。
可惜,他们终究不能平等,他们连平等的吵一架的机会都不会有。
第二天,傅明希就明白了“让别人教”是什么意思。
崔姑姑亲自来看着傅明希抄《女诫》。
“王爷吩咐了,姑娘受罚抄一百遍《女诫》。每日上午、下午各抄写一遍,抄不完则不供饭食,王爷若是回王府了,姑娘则需要去王爷面前听训。按着规矩,抄写过程中不容不敬,不容有漏、错、滞笔,纸张不能污,每有不对,整页重抄,并受一戒尺。王爷体恤姑娘,免了姑娘戒尺,姑娘只需用心抄写即可,每日抄写完《女诫》、王爷不在的时间,姑娘可自行安排,只是不得出王府。”
因着傅明希心中气闷,十分容易走神,每有漏、错、滞笔,都会被崔姑姑抽走这张,重新抄写。是以第一遍《女诫》,傅明希一直抄到下午未正才抄完。
未正了哪还有饭食,傅明希吃了几块点心了事,又开始抄下午的那一遍。
才抄了两页纸,有人来传话,王爷回府了。
崔姑姑便对傅明希道:“姑娘去王爷那边听训吧,回来再补上。”
傅明希心中翻腾着三个字,不知当讲不当讲。
谢韵回府了多是竹亭伺候着,竹墨偶尔在,但最近都是只要有傅明希在,竹墨、竹亭就自觉的退下去。
这次却是竹亭候在一边,傅明希伺候谢韵,每有不对,谢韵便会说“竹亭做一遍给竹节看”,然后让傅明希比照着再做一遍。
谢韵不温不火,并无愠色,傅明希不哭不笑,冷漠至极。竹亭在这诡异的氛围中颇觉尴尬,却不敢置喙。
自打过了中秋,这天气便仿佛应景似的衬了傅明希和谢韵之间的气氛,一时晴空万里,一时疾风骤雨,继而连绵阴雨。
待到连绵阴雨时,谢韵便已极少有闲暇呆在府里了。
近日多处暴雨,黄河水暴涨,黄河下游已出现小范围决堤,若是雨再下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八月二十,谢韵上午突然回府,唤来了傅明希,来不及说别的,只叮嘱她:“黄河水暴涨,恐有水患。皇兄派我南下河阴县,情况若是好,则监督加固堤坝,若是不好,便只能迁移百姓了。你在府里听话些,莫要让我忧心。你气我也好,恼我也罢,都且等我回来。”
在大自然面前,人力微薄,不堪一击。谢韵去救民于水火,傅明希不想这个时候给谢韵添烦扰,配合道:“我在府里安全无虞,但请王爷珍重自身。”
谢韵吻了吻傅明希的额头,放她离去。
傅明希第一次真正的意识到,谢韵是一个王爷,享皇室尊荣,也需担起皇室的担子。
谢韵走了,傅明希立即去找刘福。
“刘总管,王府中余粮可多?”傅明希忧心道。
“还够王府中食用半年。每年新米产出时,府中便会存够一年半所用,姑娘且安心就是。只是眼看着再有几日就该收粮了,雨却下个不停,这雨再下下去,收粮也是个问题了。”
“王府有多少良田?能否这几天抢收回来?府中也再收购些米吧,陈米也可,水患一生,流民将会蜂拥而至,处理不当,恐怕……”
利害关系刘福自然懂,只是诧异于傅明希一个小姑娘竟不只是顾及自身,反而能想到流民问题。但他也不觉得问题严重到此种程度,便安慰傅明希:“姑娘思虑周全,只是这水患并不一定发生,兴许这雨过几天就停了呢。再说朝廷每隔三年就会拨银子,专用于加固堤坝,也没有那么容易决堤。”
“敢问刘总管,上一次水患发生是什么时候?”
“十年前,那次黄河决堤……”
“官员政绩三年一考核,堤坝三年一修,只要三年中无水患,那为官者即便贪墨了银子也不会被发现,调令一到,他便从此高枕无忧,自有下一任官员接手。如此一来,十年中,到底堤坝加固了多少,谁能说的清楚?”
刘福沉吟半刻,“好,就按姑娘所言,让庄子上的人抢收粮食,咱们再从别家收购些。”
傅明希知道刘总管不会收购太多粮食的,毕竟自己年幼,又无甚身份,只凭着自己的猜测,刘总管能做到如此,已是十分不易了。
傅明希不能出府去,便给傅明朗写了封信,派人送了出去。信中主要是转述下谢韵关于他做三皇子的伴读的看法,以及谢韵对三皇子的判断,顺便提了自己最近潜心练字,不便出府。后面又附了厚厚一沓子自己练的字,让傅明朗指点一下。
谢韵不在府中,便有人誊写了一份傅明希的信,以备谢韵回来时查看,至于练字的纸,太多了,没有人细看,自然也没人发现有两张纸略显的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