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连续赶了三天路,今儿已是第四天了。傅明希的双腿内侧虽垫了厚棉布,也已磨的全都是血点,这会儿咸王兴致又起来了,一路打马疾驰,傅明希只好在后面穷追不舍。
谢韵出手的马,自然是好马,是匹栗色河曲马,温驯、耐力又好。傅明希的骑术也很好,好的有点儿让谢韵侧目了。
谢韵骑了一匹西域进贡的乌孙马,速力与耐力都是极好的。他全力催马狂奔,别说竹亭这个伤患早被甩的无影无踪,就连竹墨此时也不见了踪影,唯有傅明希还紧紧跟在他身后,只差一个马身的距离。
傅明希此时心里是较着劲的,咸王有什么,凭什么这么肆无忌惮,不过是会投胎而已。她是没法跟命运这种东西较劲的,但除了命运之外的,没什么是不可以一较高下的。
咸王的马好,可他重量也大,还骚包披了件披风,不知道增加多少阻力。反观自己,人小身体轻,风阻小马的负重也小,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傅明希在心里算着是否有赢过谢韵的把握。
果不其然,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傅明希便跟咸王并驾齐驱了。
眼看着就要超过咸王,傅明希又渐渐慢了下来,因为她知道她能赢了,就足够了,心里也舒坦了。
真的跑赢了咸王有什么彩头吗?没有。但却能让自己生存的难度系数更高,何必自找苦吃。
可谢韵不是这么看的。
谢韵看着傅明希要超过自己,心里十分赞叹,想着回府可以让她骑逐月,自己骑追云好好的赛上一赛。没想到傅明希却慢慢减速,转瞬落在了自己后面。这简直是……成心羞辱他!
谢韵不再奋力驱马,只慢慢让马停下来,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傅明希!”
这真是天大的误会,傅明希本不是故意侮辱咸王。或许,或许只是略微存了那么一点点要磋磨他的心思,但是不能认啊。此刻只作无辜道:“小的竹节,王爷。”
“好,你好得很!”谢韵刚被气着还没发作,又被噎了一下。等竹墨、竹亭赶上来的时候,谢韵脸上已是阴云密布,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脑门子的问号。再看傅明希,她依然一脸无辜。
谢韵一句话也不说,直接离了官道往远处的山林走去。走到林子边缘,吩咐了一句:“野炊,今夜露宿在此。”
傅明希无语,明明今天就能赶到济宁府,能好好的休息一下,咸王又是抽的哪门子的风,有福不享非要找罪受。
过去的三天,傅明希从未看到竹墨、竹亭跟谁接洽过,但是每到一处驿站、客栈歇息的时候,都有驿丞亲迎、掌柜的清场接驾,可见自己之前的的猜测是对的。定是有一批人跟谁竹墨、竹亭而来,在周边密不透风的保护着咸王,才让他有恃无恐的在丹阳城里摆起了咸王的谱。
此刻她也豪不怀疑,咸王说要野炊,那必有人送来各式炊具,咸王说要打猎,那必有人会备好□□箭囊。可她不想漫山遍野的找猎物去,于是傅明希主动提出跟竹亭一起去选露宿地点,让竹墨陪咸王去打猎。没想到,咸王却不允。
咸王带着傅明希、竹亭选好一处靠近水源的露宿地点,竹墨也带回了箭壶和三张弓、各式炊具、几张油布。傅明希暗自挑眉,果真如她所料。
留下竹亭在此捡柴、生火、打水,咸王带着傅明希、竹墨去打猎。
谢韵的想法很简单,打猎,一来可以展示他的射艺,二来他想看看傅明希看见血腥的场面,会不会像其他姑娘那样吓得花容失色。
傅明希称自己力小拉不开弓,打猎也太血腥,不忍看,百无聊赖的在咸王和竹亭身后跟着。谢韵一哂,由她去了。
他们进山林的时候还不到晌午,如今两个多时辰过去了,谢韵只猎到了一只兔子,两只山鸡,正当他觉得场面好像不太够,没怎么刺激到傅明希时,一只羊进入他的视线。
谢韵取箭、搭箭、拉弓、射出一气呵成,只听那羊“噗通”倒在地上,但还是“咩、咩、咩”的叫个不停。竹墨过去把羊拎了回来,箭射在脖颈上,没有射穿喉咙或者动脉,但让它失去了行动能力。
谢韵心下满意,总算有了点成绩。
他余光瞥着傅明希,她倒没有被哀嚎的羊吓到,只是面有不忍。
傅明希确实不忍,对着正要在羊脖子上补上一刀的竹墨喊道:“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