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比我想象中的要美多了,走出阴黑的森林,眼前豁然开朗,残花败柳隐藏在雪中,一片雪白,远处是稀疏的树林。
金子说要不是昨天晚上下的大雪,今天我就能看到漫山遍野的野花了,红黄金粉紫,一年之中只有春天才看得见。
可惜天公不作美,金子认为一定是我得罪了老天爷,它才不让我看此美景的,给我留下一片纯洁无瑕的雪白也许还暗示着什么。
金子是个认真生活的人,他认为所有的事情的发生一定有其原因,要么就是为了告诉人们某种道理,或者让人看到另一种景象,他很努力的用因果论跟宿命论说服我,想让我不那么沮丧。
他是个好孩子,我们走进树林打猎时他还特意对我说:“虽然你看不到满地的鲜花,但我待会可以带你去看瀑布,我们还可以一起追捕猎物。”
在雪林中漫步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惬意,四周很安静,风吹得脸刀刮般疼,呵出一口气像喷出一肚子烟一样,踩一脚积雪吱吱的叫,金子就会猛地转过脸来示意我,让我小声点。
这时若能看到鸟儿从天空飞过,在空旷的天地里怡然的欣赏它们飞过的痕迹也不亏是一种享受,然后抬头天空只是一片灰蒙蒙,让人感觉似乎又要下雪了一样。
金子忙着追捕猎物的踪迹,他在一棵树上找到熊在树上留下的痕迹,兴奋得不知所措,我们就沿着熊留下的痕迹追踪它。
只要金子能把它抓到,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他在森林中像狼一样狡猾,很快我们就在其它树上发现越来越多的熊的痕迹,走过几米后,就在一棵树旁边看到一头棕色的熊。
金子小声地对我说:“你看冬天来得太突然了,连熊都没有适应。”
我倒是很好奇,熊不是要冬眠吗?像这种一年四季三年是冬天的日子,熊到底是靠什么维持生命支持它活下去的。
在我们面前这头扒着树皮的熊站起来有一米八左右,身上的脂肪数以吨记,它的皮毛还可以用来做衣服,金子认为只要抓住着头熊,他就可以一个月不用来打猎了。
我们躲在树后,我站在他旁边一动也不动,看着他拉开弓,对着熊不断的瞄准,他说:“我要一次就击中它,你说我们一次就射中它吗?”
“难说。”我小声地说。就力气来讲,他能不能把箭射进熊的身体都难,如果他手里拿的是枪,我会相信机会更大。
突然间他的两只手长出黑色的绒毛,那两只手变得又黑又壮,像大猩猩的手一样,弓在他手里拉得更开了。
熊还在扒着树皮,只听得嘣的一声,熊突然间就倒在地上,金子高兴得跳了起来,跑出遮挡的树木,手舞足蹈地挥个不停。“我射中!我射中!一次就中!”他大吵大叫道,兴奋得合不拢嘴。
我甚至还没看清发生什么事,他什么时候将箭射出去的?射中熊那里了?我瞪大眼睛,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金子已经跑去摆弄他的猎物了。
他把倒趴在树上的熊抓下来,我才发现箭穿过棕熊的心脏插在树木上,果真是入木三分,他抓起棕熊的一只手搭在肩膀上,拉着熊向我走来,雪白的地上,留下棕熊红色的血液,血液还在冒烟。
“我帮你。”我说,抓只熊的另一只手,它的手比我的腿还大,又重又硬,连接着它笨重的身体,拉起来像人力拖着马车一样。
“把它给我,我自己来就行了。”金子向我伸出手。
我犹豫要不要将手臂还给他,一个小孩都比我有力量,说出去我那还有脸啊。
“快点,给我。”他叫道。
我把手臂递给他,他又把两只手臂压在肩膀上,轻松自在的拉着熊走。
“你知道吗?我真不知道会有熊,一般熊都不会到下山来的,他们只会在山下生活,以前我们猎熊都得到山下去,这头熊却自己跑到下山来,真是奇怪。”他自言自语的说。
我看着他,就像看着世界上最奇怪的事了,一个孩子刚才用一支箭射杀了一头比他自身的体重要重几百倍的熊,还将它扛在肩膀上要拉回去。森林中还有什么奇怪的事能比这件事更让人觉得奇怪呢?
“今天我们不能去看瀑布了,我杀了一头熊,我们得赶紧离开。”金子站住,抬头望着我,他畏惧的怕我生气。
我却是好奇,就问:“为什么呢?”
“我杀了一头熊。”他说。
“对,然后为什么你杀了一头熊我们就不能去看瀑布了呢?”我又问了一遍。
“熊一般不会到下山来的。”他稚嫩地神情带着耐心看着我,解释道。
但我听不懂他的解释,只好请他在解释一遍。
金子叹了口起,稳重老成的说:“我杀了一头熊,熊是不会到下山来的,熊之所以会在这里,一定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才会逃到这边来的,我跟你说了,这边有很多狮虫,这头熊应该是狮虫的猎物,我们抢了它们的猎物,就算不是它们的猎物,它们也会根据血液的味道找到我们的。”
他昂着一颗小狗般弱小的黑脑袋,天真无邪地看着我,继续说:“要是被它们发现了,我们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所以我们不能带瀑布去了,瀑布离这里还有几十米,在路上我们很可能会被狮虫吃掉。”
“我们可以把熊埋起来先,等它冻僵了,再挖出来带回去?”我笑着说:“像我们这样走,半路上也可能会遇到狮虫,到时猎物也同样会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