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墓还没醒吗?”我问,干坐车上痕容易让人感到烦躁,刺眼的阳光又使得人睡不着,前面是一团五光十色的烟雾,奇特又诡异,现又不得进入。
“他还在睡。”王昊说。
炑十墓靠在一件羽绒服上,用帽子把自己捂得密不透光,这么热的天,真亏他受得了。王昊坐在他跟周洁中间,无聊的缠着红绳,偶尔扯弄一下衣服。
周洁靠在座位上,两眼无神地望着黑色的土地,她想必是十分懊悔,当她的蛊虫飞进雾里时,竟被雾气烫伤,而死在里面,虽然她表面平淡无奇,内心却在默默的流着眼泪。
我们都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好让她自己一个人呆一会,蛊虫的死倒是给了我们一个警告,里面的温度是连我们也承受不起了,只能等到晚上再行动。
我确信河流就在前面,细水长流的声音从烟雾里传了出来,清澈的水流过黑沙子,在阳光的蒸发下变成水蒸气升上天,夜幕降临时,雾又再一次变成水汇集在地面,形成小溪,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循环下去。
下午,温度稍微有点儿下降,我们便走出车,到外面吸一口湿热的空气,蚩古独自坐在车顶,漠然地看着我们。大多数的食物都变质了,但还只能将就着吃下肚,水也快喝完了,我由衷的希望前方河流的水可以食用。
当我站在车外看着远方时,太阳刺得眼睛都睁不开,王昊向我走来,他矮小的身材渐渐变得高大起来,直走到我面前。
他嘴唇干裂,声音沙哑地问:“啊一,你对这地方怎么看?”
“我没什么看法。”我说。
他低头看了看黑沙子,又用脚踢了两下,说:“我觉得这里跟世界末日一样。”
“嗯。”我轻轻的应了声。
“如果我们没能阻止这次灾难,世界也许会变成这副模样。”他艰难地说。
“我没想那么多。”我笑道,同时讶异于他竟然会想这件事。
他笑了笑,看着前方黑色的土地,黑色的眼眸在镜框里变得愈加深邃,他说:“在东北有一大块肥沃的黑土地,就跟这一样,那块地能养活一半的中国人,这里的地,感觉却像死了一堆人一样。”
“你说这地下会不会都是坟墓?”我转过头看着他问。
他摇摇头,说:“这种地方不适合埋藏尸体,风水太差了,尸体很快就会腐烂。”
“僵尸呢?”我问。
“不知道。”他笑了笑,说:“只听过埃及有木乃伊,没听过雨林里有僵尸的。”
“我以为僵尸会喜欢热带雨林。”我说:“他们不都喜欢潮湿的地方吗?”
王昊想了想,说:“也不是,气候不好的地方会加速他们身体的腐化,虽然僵尸的肉已经硬化,但也抵不过自然的侵蚀,迟早尘归尘,土归土,所以埋葬死人也要选择一个好地方。”
“等我死了再找你帮我选一处墓地。”我拍拍他的肩膀说。
“你的死可是要火葬的。”他瞟了我一眼,“至于你的骨灰,你的家人可不一定愿意给我,应该会封存在那座大山了。”
“听起来真叫人不舒服。”我说,事实总是让人厌烦,尤其是生前便要知得死后的事。
他笑了笑,看到周洁走回车里,就赶紧跟了过去,我还从未跟他说起过周洁对他的看法呢,看他这股傻劲总觉得有几分可怜。我也跟着走了回去,却没有坐进车里,而是让蚩古把我拉上车顶。
车顶的温度要比地下高几度,离太阳越近,人像要被烧焦一样,顶部的东西都是烫的,防水布遮盖下的物品像刚从熔炉里拿出的铁块一样,烫得人无法坐下。
我站在车顶,视野更加开阔,能看得更越,看到的东西却不尽相同,雾气在巨大的屏障内涌动,伸手可触,我把手靠近它,就像靠近火一样。
“里面温度很高。”蚩古冷不丁地说。
我把手缩了回来,说:“我知道。”
“夜里可能会结成冰块。”他又说道。
“也许,但我觉得会变成水。”我说。
他一直低着头擦着自己的刀,这时抬头看了我一眼,对我露出邪魅的笑容,又继续低头擦他的刀。
“你是来问我昨天晚上的事的。”他说。
“嗯。”我走向他,在他旁边蹲下。
“我只看到很多眼睛,蓝色的眼睛,像星星一样,非常美丽,也很诡异。”他说。
“你说是人。”我看着他。
“只有人才有那样的高度、密度。”他说。“黑暗里根本看不清是什么,这附近的邪气又影响我的判断。”
“所以你不敢肯定是人?”我问。
“我不知道,看着是人,但天亮却没看到脚印,它们怕光,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不会是好东西。”他盯着我说。
他担忧地看着我,希望我能多加警惕,我点了下头,他又说:“也许是鬼。”
“鬼?”我问。
“有些家伙并不喜欢阳光,因为他们不能在阳光下行走。”他说,他慎重地看着我,道:“他们都是十恶不赦的家伙。”
“你看到的数量有多少呢?”我问。
“满地都是,像星星一样。”他说。
我心里忐忑不安,数量太多了,就算我们有三头六臂也奈何不了他们。“我知道。”我说。其实我什么也不知道,也许对方是一头长了很多眼睛的怪兽……比起怪物,我更喜欢鬼。
我跳下车,开了门走进去,问方庸说:“小侄子,几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