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力气很大,温暖的手掌箍得她骨节生疼。
到了骏马跟前,他扯掉她身上的斗篷,随手扔到地上,再把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来,裹住她,示意她上马。
她下意识地弯身,把那件斗篷捡起来,抱在怀里。
他忍耐地看她片刻,伸手去夺。
她如何都不肯松手。
到底,他没好气地捏了捏她下巴,由着她。
她始终没问过,他是如何找到她的。可以确定的是,那次走散的事情之后,每次一同出行,他都会走在她身后,落后几步,到如今,已成习。
蒋徽一只素手伸向他,勾一勾手指。
友安下意识地把手里的刀递给她。
蒋徽接过,手势随意地挥出。
友安循着刀的去向望去,惊见刀身全部嵌入墙壁。他睁大眼睛,张大嘴巴。
蒋徽就笑,“明白了?”
友安缓缓地点头,“明、明白了。”他走过去,把刀□□的时候,费了些力气。
“原来,您是习武之人啊。”他费解地看着蒋徽,“小的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她的举止,与寻常大家闺秀无异。
“财不外漏,”蒋徽笑说,“这事儿也一样。我做了两次梁上君子,信件就到手了。”当然,为了不让谭庭芝及时察觉信件被盗,去谭家的时候,不厚道地放了一把火。
友安问道:“那,公子知道您习武这事儿么?”
蒋徽点头。几个哥哥、程家与唐家几位长辈从最初就知道此事——教她功夫的明师傅,曾教过修衡哥一阵拳脚。
女孩子么,自幼有名师指点文墨,已是过人之处,外人若再知道习武一事,未相见就会平添一份忌惮,并无益处。长辈们为她着想,便一直对外守口如**,明师傅那边,对外人只说是受程夫人所托,平日帮叶先生看护家宅。
至于她,从小就养成习惯,让自己与寻常女孩举止相同。对谁都没影响的事情,一直没跟谭庭芝之类的人提及。
“公子从没跟小的提过。”友安抱怨。
“我知道他没跟你提过,不然,你也不会想不明白那些事。”
沉了片刻,友安恍悟,“以前小的就说,一个羸弱的女孩子,怎么敢只身离京的?”但若身怀绝技,便不一样了。
蒋徽牵了牵唇。
友安把柳叶刀仔细清洗一番,蒋徽却不准他继续用:
“换一把。这把留给你家公子削苹果用。”
友安绷不住,笑出来,心想这位姑奶奶不着调的时候怕也不少。他把刀收起来,换了一把,接着削番茄,期间心念数转,想通了整件事:
习武之人,眼力、耳力极佳。
例如谭庭芝在房里,蒋徽在院中,正常情形下,房里的人在说什么,院中的人没可能听到。但是,蒋徽不是寻常人,甚至都不需凝神侧耳,就能一字不落地听到人背着她说的话。同理,在一些场合窃窃私语时,也是如此。
谭庭芝对蒋徽满心歹意,背着她说刻薄话的时候定然不少。
刘全走进来,对蒋徽道:“下午小的又出去了一趟,请人帮忙物色两个服侍您的人手,小丫鬟或是婆子都成吧?”
蒋徽略一斟酌,道:“找两个洒扫、烧水的小丫鬟就行。”别的事,她都做得来。不找婆子,也是担心遇见嘴碎的,有事没事就翻她和董飞卿的旧账,在自己家里,她总不能堵住耳朵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