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问:“那为什么你们不走?”
老贺说:“外头也不比在这自在轻松,偶尔还是能找到点金子的。而且啊……”他突然压低了嗓音,神神叨叨说,“听说这里有金山,只是还没人能找到。”
他的声音像是有魔力,让人不自觉也跟着沉寂。三人的脚步声摩挲在石子面上,拖曳着声音前行。南星抬头看向走在前头的孙方,没有青年人充满朝气的背影,削瘦而且孤独。
老贺又叹气:“孙方和孙媛也是可怜,小时候被拐,后来逃出来,兄妹俩相依为命。结果妹妹没了……”他说,“希望等会阿媛活过来,能指认凶手。”
“没有那么快。”南星说,“你知道交易条件,她能活过来,但只能活十分钟,连那十分钟,也得偷。”
“从哪里偷?”老贺略一顿,干笑问,“该不会是从活人身上吧?”
“不是。”
“野兽那?”
南星还是摇头。
老贺琢磨了会还是猜不出来,只是觉得诡异,他裹了裹大衣,叹气:“只要阿媛能活过来就好,至少要知道凶手是谁,不然孙方也活不成了。”
他穿的衣服比孙方要多一些,像是十分怕冷。
南星看了看,继续跟着孙方走。
又走了二十来分钟,一直在前面的孙方突然停了下来,抬起无神的双眼,朝远处深山看。
老贺的灯笼差点撞上他,忙收了收手,见他瞅着阴暗的山峦发怔,抖了抖低声问:“你又听见了?”
“嗯。”孙方盯着那座山,连眼都没有眨一下,“是阿媛,阿媛在哭。”
老贺的耳朵有些背,听不见。南星却听见了,的确是有人在哭,离得太远,哭声断断续续,在山峦深谷萦绕。
孙方缓缓指着山上,说:“那天,阿媛就是从那里被人背回来的。”
南星投目远视,夜色昏黑,看不见山的形状。
只是半山腰上,隐隐约约有一抹萤火飘飞。
可现在已经是深秋,又是比城市里更阴冷的深山,宛如初冬,怎么会有萤火虫。
而且这里离山腰少说几百米远,那萤火虫至少得是像神雕侠侣里头的雕兄那么大,才能让山脚的人看见屁股上的荧光吧。
那更像是,一盏灯,灯笼的灯。
“当初我带着阿媛来这里找爸妈,没想到,阿媛留在了这,可我们依然没有找到自己的爸妈。”孙方一字一句说,“我看见他们出现在电视上了,就在这,我没有骗阿媛。”
老贺见孙方又精神恍惚,神神叨叨起来,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头,说:“回去吧,南星姑娘奔波了一天,也累了。”
孙方看了一眼南星,觉得她的年纪跟自己的妹妹差不多,一瞬恍惚,回过了神,继续领路回他们住的地方。
走了十分钟,终于到了他们住的地方。同样是小木屋,不过有人居住,所以木屋不是很破旧,比南星一路过来看见的废弃屋子好多了。
这里是一片平地,大概四五百平方米大,亮了灯火的有六间房。
南星问道:“这么晚了还有那么多人没睡?”
没电没wifi还没有打牌聊天的声音,实在是让她找不到一个晚睡的理由。
老贺说:“山上的野兽怕火,要是不点盏灯,就怕夜里它们下山吃人,点了盏灯万事大吉。”
南星了然。
她又往山上那盏灯看,联想到老贺说的话,眉头微微拧了拧。
孙方忽然转身说:“没点灯的屋子都是空的,你想睡哪?”
南星说:“孙媛的房间。”
孙方微愣,想到她的身份,最后还是点点头,领她往其中一间木屋走。木门上了锁头,孙方打开锁,缓缓推开门,里面也点了灯,但是并没有人。
灯是他点的,不把灯点上,他睡不着。点了,就总觉得妹妹还活着,并没有死。
南星进了里面就把门关上了,她扫视一眼这不过五六个平方大的小木屋,放了一张一米宽的床,还有一张简易的桌子,就没有剩下多少空间了。
桌上放了镜子和梳子,还有一个小盒子。她打开小盒子,里面放了一些简单的化妆品和首饰。墙壁上挂了点装饰,大多用石头装扮,还有几朵别在木头缝隙里的花,已经枯萎,接近腐烂了。
哪怕宝珠山物质贫乏,孙媛还是有着女生的细腻心思,爱美,又爱干净。
南星躺在铺得松软的床上,耳边伴着山林野兽的声音,入了眠。
晨曦拂林,冒出山峰的朝阳从木头细缝透进屋里,刚映在南星的眼皮上,她就醒了。
她坐起身从背包里翻了牙刷牙膏出来,挤好牙膏就出门,循了水声去刷牙洗脸。水从高山流淌,在地面形成了一条小山涧。等她回来,附近几间屋里也传来了动静。她扎好头发再出来,斜对角的木屋也出来个人。
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还是个少年。
少年俯身出来就伸懒腰,腰还没伸直,就看见孙媛的屋里出来个女的,乍一看跟孙媛一样漂亮年轻,还扎个矮马尾。他吓得差点跌在地上,打到一半的哈欠生生咽了下去,“啊啊啊”了好几声,惊愕得说不出话。
南星淡定对望:“早。”
少年这才确定她不是孙媛的鬼魂,吓得惨白的脸渐渐恢复了颜色。倒是听见外头动静的老贺急忙起床开门,边穿外套边说:“阿蛋,这是南星,我侄女。”
阿蛋瞧瞧那个漂亮姐姐,又瞧瞧长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