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猛然惊醒,他看着眼前那一幢四层的楼房,打开车门下了车。楼下,渡边一脸和煦的站在那里迎接。杜月笙挽着陈君容的手走过去:“渡边,你可真待见我啊,用得着亲自来接么?”
渡边摇了摇头:“孙平做下了这样的错事,给杜君带来这样大的麻烦。我来接你一下,只不过聊表一点歉意罢了。”
“哈,这样就算道歉了?我在你心里不是那么贱吧?”
“杜君千万不要这么说,上次北京一行,咱们已经成了真正的朋友。表示道歉的话,这样当然远远不够。我们会拿出诚意来的,请相信我。”
其实杜月笙现在只不过是一个街头混混,他这样的人在上海滩一抓一大把。渡边身为日领馆的理事,完全没必要太过在意他。他如此放低姿态,已经算是给足了杜月笙面子。这其中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杜月笙上次的惊艳表现折服了他。
“嗯,要不把孙胖子揪过来随我处置吧?”,杜月笙一脸的嬉皮笑脸。其实现在对付孙胖子已经毫无意义,他这么说,只不过试探一下渡边的态度。
“这个不大好吧?”,渡边摇了摇头:“他已经是我们的人了,我们要全力保证他的安全。他做了错事,我们会按照相关制度惩罚他,但是不能把他交给你。”
渡边的回绝是在杜月笙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嘴角一翘,本来是想说点什么。可渡边一脸的诚恳,倒让他什么也说不出口了。渡边接着微微一笑:“您拜托我们的那件事,铃木先生会亲自跟你谈。跟我去会议室吧。”
杜月笙微微一惊,他没想到自己这样一个身份居然还能劳动铃木亲自跟他谈。若说五次郎和渡边对自己重视的话,那是因为上次康有为的事情。可那件事情铃木几乎没有掺和,他不该这样看重自己这一个街头混混的啊。
“我是领事馆的理事,铃木先生是领事馆的参赞。他既是我的顶头上司,又是我们日本驻上海领事馆实际上的馆主。他来跟杜君谈事情,可以说是给足了您面子。而且,这也可以代表我们想要为您办好这件事的决心。”,渡边滔滔不绝,介绍着铃木的来头。
三人上了二楼,渡边推开一个房间的门,铃木早已经在里面恭候。他见杜月笙进来,不由得满脸春风:“杜君,好久不见,请坐请坐。”
杜月笙客套了几句,坐在了会议桌的另外一侧。这是个小型的会议室,大约能容纳七八个人开会。铃木和渡边坐在一边,杜月笙和陈君容坐在一边。这阵型,颇有点外交的意思。
“陈小姐真是美艳动人。”,铃木先赞了一下,他这话也算是出自真心。在满世界的旗装女子里面,陈君容的一身打扮可以说非常时髦。
接着铃木转入正题,他一脸惋惜的对杜月笙抱怨:“杜君,您真不该将瓷器卖给虞洽卿。如果你选择卖给我们的话,我们出的价钱一定会比他出的高。”
杜月笙心中一动,难道孙胖子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就是为了故意挤兑的自己主动将瓷器卖给他们日本人?能够无视卢天虎的干爹黄金荣的影响,明目张胆的购买瓷器。并且跟他和陈世昌都认识,早就露出了购买意向的人,只能是他们日本领事馆的人。
陈世昌没想到过把瓷器卖给日本人?杜月笙的思绪又跳到了那里,他略微一摇头,自嘲的一笑。他宁可相信陈世昌是不愿意把这些珍宝卖给外国人。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杜月笙故作无奈的叹一口气,接着开始埋怨铃木:“你们怎么不早给我提个醒?现在东西在虞洽卿手里了,要不你们找他?”,他嘴上埋怨,心中却在想,老子就算被卢天虎宰了,也不能把老祖宗留下的这些好东西卖给你们这帮孙子。
“你这是在开玩笑。”,铃木脸上的惋惜变成了平静:“我们怎么可能从虞老板那里买回这些货呢?好了,不说这个了。我的时间很紧张,你不是想要军火吗?我想问问你,你打算买多少?”,接着他又立刻加上一句:“当然,我们领事馆是从来不做这种交易的,而且我本人也从不涉及这个领域。我只是帮你找个人联系一下,你明白吗?”
杜月笙扑哧一笑:“您就别装了,康有为那件事我可是全程参与了的。你现在跟我标榜你的领事馆乃是正经规矩的驻外机构,这有意思么?”
铃木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是,您必须足额全款,赊欠是不可以的。”
杜月笙站起身来,隔着会议桌俯低身子,颇有压迫力的回了一句:“那批瓷器卖的钱,就算再便宜,买几条枪几个炸弹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吧?”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铃木微微一笑:“不过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如果你真的想以后在上海滩站住脚的话,没钱根本不行。你要养活那样一大帮人,还要做各种事情。从你摆平卢天虎,到你开始赚钱,这其中是有个过程的。而且只有靠钱才能赚钱,你说是不是?若是你把这些钱都花了,你以后怎么办?”
“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杜月笙将身子缓缓归座,同时从怀里摸出一根雪茄点上。他全然不顾铃木和渡边会不会嫌呛,自顾自的猛吸了两口。他必须借着这个动作缓一缓自己的思维,让自己好好琢磨一下铃木的意思。
铃木神秘一笑:“我们大日本是最乐于助人的——”
“打住吧你,刚才你不是说这事儿不把领事馆牵扯进来吗?你们日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