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郃背着斩首刀跪在堂内,请求降罪责罚,丁靖心中亦是惊叹,竟不想张郃悍然如斯。
丁靖知道张郃心中的羞愧,身为守城主将,张郃虽然最后守住了城头,但是却也折军过量,伤及军伍根本,亦是重罪。
丁靖心中虽然悲痛士卒的损失,却也没有责备张郃的意思,张郃舍命战斗在城头第一线,从其身上光膀的伤势来看,大伤全在胸腹正面,不少地方虽然包扎完整,却依旧尚在渗血。
如此悍勇之人,已是尽力拼死守城了,丁靖又有何理由去责罚。
丁靖却是连忙将张郃扶起,恳切言道:“儁乂悍勇,河北无双,若非你拼死不退,邺城此时已经易主矣,且袁军攻城器械诡异,出其不意,令其军攀城如履平地,当此折损,非你之战罪,我又有何缘由责罚你呢?”
言罢过后,丁靖将张郃背上的斩首刀取下,随即丢弃一旁,又将自己的征袍披风取下,覆裹在张郃身上,不忍张郃血伤无数,却光膀处于堂中。
见丁靖如此体恤,周围文武尽皆动然,心中触动不已,深感丁靖仁义爱人、怜惜下属。
尤其是张郃,作为亲受丁靖赐袍裹体之人,眼中早就热泪充盈,感动臣服无比。
张郃连忙向丁靖深深磕头感谢,声泪俱下,言道:“主公仁义恩德,举世无双,郃肝脑涂地,不能报答!”
丁靖只是一笑,默默接受张郃的感激,却也不多矫情,但是丁靖不知道,他这赐袍赦张郃的事不久就传扬河北,河北民众听闻此事,皆称赞道好不止,俱言丁靖爱才惜才,世之罕见。
安抚了张郃之后,丁靖立即让人将审配和宋柯带上政堂,准备审问一下,看看能不能获取袁军的一些军情。
宋柯被凶悍的并州士卒押至堂内,顿时吓得腿软,连忙跪伏在地,磕头求饶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见宋柯惊恐,在堂中求饶大叫,喧哗不停,立即有将士喝道:“再要喧哗耍浑!立即处死不饶!”
宋柯听到那军将凶神恶煞的语气威胁,顿时心中惊惧恐吓,连忙跪伏顿首,不敢做声,生怕自己再多说一句,激怒了堂中老爷们的清净,引来杀身之祸。
丁靖见宋柯安静下来后,却像个鹌鹑似的埋伏在地,也不怜悯,平淡问道:“堂中何人?渤海军中何职?”
听丁靖问话,宋柯立即如实回道:“小人宋柯,河间高阳人,因鲁班之艺出众,被祁乡侯看中,充任渤海军器械官。”
闻听这宋柯竟然是袁绍的器械官,而且技艺本领应是不俗,丁靖也来了兴趣,心想如此工匠人才,斩了也有些可惜,不如留在军中使用。
丁靖看向宋柯,假装大声怒喝道:“你既为袁绍帐下器械官,打造军器之责必是由你负担,我军伤亡如此惨重,你的罪恶占了一半!”
宋柯听闻丁靖话语,更是腿软,再次拜求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不过,若是你投在我军,为我效力,我可免你一死,你可愿意?”见宋柯惊恐,丁靖却是冷言问道。
宋柯闻言一愣,立即叩首拜道:“我愿意,我愿意。”
丁靖闻言点了点头,召来士卒,言道:“把他带下去,充入军械营。”
宋柯听闻后,知道自己虽是保住了性命,但这辈子也彻底止步了,按照常规,他知道自己现在属于丁靖军的囚工,一辈子只能给丁靖军劳作,没有酬劳,没有升迁,只有基本的饭水。
如此劳动到死,就是他宋柯最后的命运。
料想到自己的结局竟然如此不堪,宋柯心中亦是万念俱灰,不过好死不如赖活着,他没有拼死抗争的勇气,虽然接下来他的命运将十分悲惨,但他也只能默默接受。
就在宋柯准备跟着那引路士卒前往器械营的时候,一股不屈的意志油然而生,他心中十分困顿,不愿就这么成为一名囚工,没日没夜的劳动至死,那样的生活他不想要。
但他宋柯只是一年迈老者,又有何资本抗争这虎狼一般的并州军士呢?
也许是对命运的不甘,年老愚钝的宋柯突然心中一转,鼓起了他不曾有过的勇气,突然转身直视丁靖,面露坚定之色,大喊道:“将军欲要一能人才匠?还是要一平凡匠囚?”
丁靖见宋柯身上的猥琐懦弱气息突然消散,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种坚毅勇敢,此间竟好似变了个人似的。
见宋柯突然间的转变,丁靖亦是惊奇,问道:“此言何意?”
“若将军肯重用我,我可让将军账下军械徒增一样利器!”宋柯果断言道。
丁靖闻言一愣,随即低头微思,立刻看向宋柯,慌张言道:“你懂今日袁军所用的攻城器械的打造,对不对?”
听丁靖一言,堂中众人顿时惊动,纷纷看向宋柯,瞠目以视。
袁绍今日攻城的云梯车,可是让城内的并州军吃尽了苦头,作为云梯车直接的领教者,在场众人怎能不知云梯车的恐怖,故而听到丁靖话语后,尽皆看向宋柯。
在场所有人都清楚,若宋柯懂得云梯车打造,那么他对于自军的价值将有多重,若是宋柯还懂得破解云梯车之道的话,就更是极好的了。
听到丁靖猜测,以及众人投来的目光,宋柯心中更是惊骇,想不到丁靖竟然思虑急转恐怖如斯,一瞬间就猜透自己的底细。
正如丁靖所料,宋柯就是想要拿出打造云梯车的本事,以此抬高自己的价值,从而让丁靖重用自己,摆脱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