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晋阳城太守府内,丁靖的桌案上正摆着两道求援令,一道来自雁门,一道来自楼烦。
丁靖看着手里的求援令,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决定,如今雁门与楼烦都被匈奴大军压境,其中楼烦城小兵精,雁门则是城固兵弱。如果丁靖将手中五千人分兵救援二处的话,怕是并不能缓解二处的压力,为今之计只有集结晋阳全部兵力,各个击破匈奴军才行。
将手中求援令收下后,丁靖立刻点齐大军,星夜朝着雁门关行进。高顺乃军中宿将,手中又尽是精兵,那楼烦虽然城小,却一时之间也不是匈奴人可以攻下的。但这雁门却不同,那雁门守军中多是吕布曾经的部下,又有过半新卒,若是战事吃紧,则必定内部瓦解,届时匈奴可一鼓南下,肆虐并州。
不提丁靖携军驰援雁门之事,此时的雁门关,已经迎来第二天的战事。
鸡鸣未过,於夫罗就纠结大军来到雁门关外,一声令下,万人齐上,洪流一般冲向雁门之下。
见匈奴首lún_gōng击就用尽全力,雁门关上的曹性也眉头紧锁,他知道自己猜想的没错,今日的战斗果然才是最凶险的。
“弟兄们!匈奴狗又来了!你们说该怎么办!?”曹性登到高台上,对着周围待命的士卒喊道。
“杀狗!杀狗!杀狗!”士卒们纷纷大喊,脸上尽是凶悍之色。
见士卒士气旺盛,曹性心里也有了自信,喊道:“很好!让匈奴狗见阎王去吧!弟兄们随我上城墙,杀狗去!”
雁门关内,五千士卒,被曹性分作两部,分别由尹楷、韩猛二人统领,二人之军交替守城,每打退一波攻击,就迅速换防,另一队则于城后修整补充体力,随时准备接应下一波攻击。如此交替防守,士卒不至于体力殆尽,可使城墙上的守军一直保持足够的战斗力。
士卒们可以休息,甚至尹楷、韩猛二将也可以休息,唯有曹性不能休息。他身为此城主将,受少将军之命,必须严格保证今日城关不被匈奴所破。他曹性必须时刻待在城墙一线,查遗补漏,令防御无一处漏洞。
箭矢。
滚木。
礌石。
火油。
金汁。
……
一切能够用于投掷阻敌的器具,都被曹性让人弄来阻挡匈奴,甚至最后连军中的铁锅、菜刀、战鼓、车架等杂物,都被用来守城。
看着雁门关上顽强的守军,匈奴军阵中的於夫罗也收起了轻视之态,眼中满是惊讶与敬佩。匈奴人一日间不停歇的攻城,雁门关守军则是一日间不停歇的守城,双方人马皆是悍勇忘死,让於夫罗不得不佩服这支汉家守军。
於夫罗并非庸人,自然看得出这雁门关守城将领的才能,其战斗意志不但顽强不屈,其战场洞察力也十分了得,每次匈奴勇士就要乘势突破城墙了,那将领就会带人汇集匈奴破绽处,将匈奴勇士的攻势斩断,继而再瓦解,最后在掩灭。
於夫罗已经看出,这支雁门关上的守军最多只有七千人,但是却能够将五万匈奴控弦勇士阻拦在一道墙外,如此周密完善的防守,实在令於夫罗敬佩。
眼见天色将夜,於夫罗立即鸣金收兵,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容。今日一战,他账下猛士折损过万,不过那雁门关上也并非会好到哪里去,於夫罗知道,这场消耗战,那关上的守军至少也应该损失四千人,其关上军马不过七千,如今折损过半,明日再战必可破城。
在於夫罗眼中,这雁门关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此时他已不再考虑这雁门关拿下拿不下的问题,而是在考虑如何对待这雁门关守军主将,是招降呢?还是万剐呢?
不提匈奴军,一日战斗后,这雁门关上已经是血色一片,整个关城上下五千守军仅剩一千余人,并且这剩余的士卒中,莫不是人人带伤,就连曹性身上都大小受创二十余处,而关内各处更是呻.吟声不止,皆是士卒身体战伤的疼痛所致。
如今一日战事完毕,关上哀鸿遍野,士卒体内士气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死里逃生的庆幸,以及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存的希望。
一时之间,关上士卒怯战之心骤起,纷纷想要弃关逃离。
就连韩猛、尹楷这样的高级将领也不禁心中惴惴,来到曹性面前,面露苦色说道:“曹将军,今日吾军一战大残,已无任何再战之力,也不知道少将军的援军何事能到呀?!”
曹性正躺在地上让亲兵为自己包扎处理伤势,他今日于城墙上身先士卒,砍杀匈奴人近百,身上无一不是战伤,已是站都站不稳。
一边处理伤势,曹性一边对二将说道:“少将军果敢坚毅,必会派军前来救援雁门,不必担心。”
“可吾二人担心这雁门关,恐怕是等不到援军到来,就被匈奴人夺去了!”二将再次叹道。
“相信吾,再坚守明日一天就可!”曹性握住二将,面色恳求,“性只求两位将军帮吾稳住将士,莫让军心涣散。”
尹楷、韩猛二人被曹性的执拗感动,也不好拒绝,只好答应,转身告退前往安抚军中将士。
次日大早,曹性命亲兵将自己捆绑于城上大旗之下,口中凶狠呼喊:“将士们随我杀狗呀!杀狗!杀狗!”
城上士卒皆被曹性如此狠厉的行为吓到,心中竟生出愧疚与振奋两种矛盾,一时间竟重新握紧了手中的兵刃,似找寻到了一丝坚持的理由。
尹楷和韩猛更是惊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