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膳之前,二人倒好酒,青璃托着腮,认真地看着淳于谙。北地没有在年夜饭前许愿的习俗,不过这是青璃自己的习惯,每年这个时候,她都会在心里想一件事,希望梦想成真。
淳于谙沉默片刻,抬起头,他的面容深邃而完美,眼睛如深潭,好比有一个漩涡,青璃很多时候不敢和他对视,就怕被吸进去,不可自拔。
“咳咳,怎么不说话?”
青璃摸摸鼻子,对面淳于魔头的眼神越来越火热,虽然成亲有一段日子,二人也有亲密接触,可她还是受不住地红了脸颊,如小媳妇一般扭捏。
“洞房。”
片刻之后,淳于谙嗓音低沉地吐出两个字,然后举起了酒杯。
青璃大脑有瞬间的短路,和他干杯,一饮而尽之后才懵懂的反应过来,什么,洞房?
淳于谙的眼底渐渐浮现出笑意,如平静的水面荡漾的波澜,每次语出惊人,自家娘子的反应实在太有趣,原本他是想说早日天下大定,看到她那认真的模样,话到嘴边,不知不觉就变了。
被自家夫君调戏,青璃闹了大红脸,谁能告诉他,以前那个不苟言笑,冰冷的淳于魔头哪去了?
“我就是希望赚更多的银子,早日天下大定,这样我们就自由了。”
夫妻二人推杯换盏,说着永远不变的话题。战事什么时候才能停歇?或许很快,或许还要三五年,完全没有定数。天下大定,目前来说,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窗外,鞭炮声声,偶尔传来小娃们的欢笑声,屋内,夫妻二人围坐在炕桌前,旁边放置了一个小炉子,偶尔有哪道菜凉了,就放在上面加热。
油炸大枣是众多配菜中最好吃的,上面裹着一层芝麻和薄面,又脆又甜,配着果酒滋味也好,要是在京都临海的地方,还能吃到一些虾蟹等物。
听溧水城的百姓说,往年不打仗的时候,在溧水吃鱼非常方便。隔壁沛水城临海,打捞的活鱼,赶上大早运送,到溧水城还鲜活着,运气好,碰到从沛水过来的小贩,虾蟹价格低廉,尤其是那种带爪子的红虾,这边人叫狗虾,煮上一大盆喝着小酒,或者炸着吃,味道极鲜。
“或许明年过年,城北大军占领了沛水,那些海产让你吃个够。”
淳于谙见自家娘子一副快要流口水的产相,勾勾嘴角,在她的碗里夹了一块肉最多的鸡腿。
沛水城虽然临海,但是大秦人光靠打渔为生的并不多,大秦人无肉不欢,对于鱼反应比较平淡。有那么好的资源也不会利用,真真浪费。
年夜饭吃了有一个时辰,青璃揉揉肚子,从炕上下来活动。吃饱了之后就有睡意,等晚上还要包饺子,守岁,等候新的一年到来。
淳于谙收拾好碗筷,把一些剩下的丸子,江米条和大枣等物,放在一个大大的油纸袋子里面。袋子是青璃自己做的,她觉得这个时代的油纸包不太方便,上面还要绑着细绳,闲来无事,她用油纸和浆糊拼凑到一起,按照手提袋的样式做了几个备用。
睡了一个多时辰,外面天色渐暗。青璃和淳于谙带着吃食,二人携手,一路从小院赶往城北大营。天上飘着小雪花,把道路上的积雪覆盖,天地间又成了一片纯白色。
道路两旁的百姓人家,正是吃团圆饭的时候,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笑语欢声。辛苦了一年,就在过年这几天喘上一口气,吃点平日里舍不得买的好吃食。
路上碰到了城北大营巡逻的士兵们,在寒风中骑马,众人的脸颊通红,见到二人,停下来微笑着打招呼。他们依然对少将军淳于谙有敬畏之感,可旁边有少夫人就不一样了。
十几人一个小队,争先恐后的拜年,说着吉利话,青璃笑眯眯地从袖兜里面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叠的荷包,见着有份,就当给士兵们压岁钱。
每个人里面有一个花生样式的小银锭,都是以前打劫得来的,用不完,留在空间里怪可惜,花生的银锞子约莫有八分,放到红色福字的荷包里,很是精致,也是讨个好彩头。
城北大营里,士兵们已经用过了晚膳,众人二十几个人挤在营帐里聊天吃酒,说着家事,大家一起畅想明年的光景,越说越开怀,频频举杯。
几个将领陪着青璃和淳于谙去了士兵们的营帐探看,有些在战场上杀敌勇猛,现在受伤的将士们,受到了特殊照顾,青璃给这些人发了红包,嘱咐他们好好养伤,上战场也不急于一时,不可因为急功近利而落下病根。
“少夫人。”
刘大牛憨厚一笑,他在腊月初八和大秦将领对战的时候,中了一箭,现在背后的伤势还没有彻底好,多亏大营里给发的药膏效果不错,不然也要等上几个月,现在外皮结痂,里面正在慢慢地长新肉。
原来的邻居家妹妹青璃嫁给了少将军,成了北地人人敬仰的少夫人,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后来也在二弟刘二牛口中得知了一些情况,心存感激。
若不是因为青璃,二弟可能还在做着苦工,娶不到如意的媳妇,而小妹刘小花走不出当年的阴影。如今不同了,弟媳董大丫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他战死沙场,老刘家也算是有后。
二弟在城北大营后勤做活计,赚得的银钱足够家用,妹妹刘小花也在帮工,今年探亲的时候,听说和一个伤兵互相产生了好感,伤兵也知晓刘家的事,一点不在乎,反倒很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