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日来得特别的早,还未二月二龙抬头,院子里的桃树已经抽了新枝,几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挂在树梢,粉嫩嫩的透着生气。
司琴守在屋中,只绞了帕子给床上的少女敷在额上,不觉门板轻轻响动,司琴起身,绕过黄花梨玉屏屏风,与之相对的,又有一紫衣小姑娘进来,司琴笑道:“知书,你可算是回来了。”
知书一面解了身上的斗篷,一面绕过屏风。见床上的少女还没有醒转的意思,也就坐在了床前的脚踏上,伸手探了探被中,不多时便取出一个汤婆子来:“有些凉了,你去换了新的来。”
司琴应下出去,不多时又折了回来,将汤婆子纳入被中。知书又给床上的少女擦了擦脸,而后又问道:“姑娘醒过么?”
“没有呢,方才吃了一盅药,就一直昏沉沉的睡着呢。”司琴说道,又轻声问,“太太怎样了?”
“老样子罢了,这次太太给姑娘冲撞得不轻。方才我去了一趟,咳疾又犯了,如今咳得厉害,身子累不说,心里更苦。可是咱们这些做奴才又能说什么?姑娘是太太亲生的,现在母女间这样的间隙,咱们也不能说什么不是?况且若不是二太太这么多年调唆……”知书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怎能说二太太的不是?叫姑娘听了,只怕又要和我们置气!现下孙姑姑还伺候在太太跟前呢,也抽不了身回来,只嘱咐我,叫我们好好看顾姑娘。”
司琴也是叹了一口气,半晌后道:“我看姑娘这次虽是病了,但病好以后,只怕免不得一顿好罚呢!不过若是依了我,也是咱们太太委实好性儿了,虽说是亲生的,该罚也得罚。没有什么坏脾气是一顿好打解决不了的。”
季瑶躺在床上,听着知书制止了司琴的话,心中也是苦笑——如果一顿好打解决不了,那就两顿吧。
原本休假的时候被叫回去加班就够苦逼了,谁又知道执行任务,会穿越到一个还在重病的小可怜身上?
时空局的规矩是,但凡是为了矫正时空乱流的穿越,宿主的身份都是公开的。而只有自己这一次,局长表示是“惊喜”,宿主身份保密,谁知下面的小崽子个个以上有七八十的阿公阿嬷,下有好几只还没断奶的喵主子汪主子,都哭着喊着不敢。
所以自己这正在休假的优秀探员,就被局长抓回来顶包了。
不过这宿主小可怜,季瑶也是无声的叹息了一声,能被自己的贴身丫鬟评价为欠收拾,也不知道平日里是个怎样的人。
这样想着,季瑶不免想到了穿越前的事情。虽说季瑶穿越前不过二十六岁,但在时空局中,也算是数一数二敢拼的老油条了,现在时空局那些刚毕业的小崽子们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而这群小崽子们不敢执行这次的任务,季瑶这苦逼的老师,只好被抓了出来当顶包的。
“因为时空乱流的影响,平行时空的千古一帝楚武帝,不仅不能登基,还因为母亲早死的缘故,怀疑嫡母去母留子,策划杀嫡母宋皇后,最后被文帝擒杀。你的任务,就是万万扶持楚武帝登基,绝对不能够出现半点闪失。”
好吧,季瑶明白时空乱流会对当前的状况造成什么样不可逆转的影响,所以继续有人去做这个任务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既然这样紧急的任务,又怎么会让自己穿越到一个病人身上?
这样于情于理都不合的事,实在是奇哉怪也!
正想着呢,耳边传来司琴轻轻的声音:“姑娘,姑娘。”
不懂这次宿主的选择是怎么回事,而方才的只言片语只能得出很少的信息量来。对于这样可能多说错多的时候,最好的方法是闭口不言,但现在……好么,装睡也装不下去了。
见季瑶缓缓睁开眼睛,知书给她垫了一个软垫,将她扶起来,这才从司琴手中接了药碗:“姑娘又该吃药了。”
看着青花瓷碗中琥珀色的药汁,季瑶皱了皱眉,还是没有抗拒,顺从的喝了知书喂来的药后,被奖赏性的给了一粒蜜饯吃:“姑娘今日这般难得,竟然肯自己吃药了。委实是让人欢喜的。”说罢了,收拾了药碗,“司琴,你暂且和姑娘说话就是了。”
看着长相可爱的司琴坐在脚踏上,季瑶也是微微一笑,对于长得可爱的小孩子,自然都是喜欢的。只是下一刻,她便蹙了蹙眉,连丫鬟只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只怕宿主就更小了。
这样想着,她说:“将镜子拿来。”
司琴一怔,还是起身去端了银镜来:“姑娘也别恼,如今病中呢,憔悴了些也是无奈的,待好了便漂亮回来了。”
季瑶似听非听的应着,见镜中人年岁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一双含情目,顾盼间灵动非常,瑶鼻小嘴,喜怒嗔痴皆有一番风味,虽是面色憔悴,但看得出是世上不可多得的美人。
看着自己的面容,季瑶旋即松了一口气,十一二岁,倒也算不得十分小。又见知书回来,司琴端了银镜放回妆台,笑道:“你可算是回来了。”
知书看了她一眼,算是回应,又坐在了脚踏上:“姑娘且听我一句,也别再使气了,那好歹是姑娘的亲娘啊,总不能害姑娘的。昨儿个气昏了太太,大爷三爷也是情急之下,难免伤了姑娘的心。两位爷素来极疼姑娘,姑娘心中跟明镜儿似的不是?”
季瑶将这话听在耳中,细细的咀嚼过后,才猛然发现信息量实在有点大。听这话的意思,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