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没有得到回答,攸宁也明白这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低声道:“我倒是有个妙宗,兴许可以试试。”
没过上些日子,太医院派人来请季瑶的平安脉,自有孕伊始,季瑶一直是由温友海看顾的。让其给自己号了脉,季瑶笑道:“如何了?”
“太子妃一切都好,月中调理得很好,不会有半点差错。”温友海一面说,一面提笔写了方子,“还是吃一些强身健体的药,确保太子妃凤体康健。”
看着他提笔写着什么,季瑶轻轻的托腮:“温大人在太医院当差多少年了?”
“臣已然在太医院供职二十余年。”温友海目不斜视,很淡定的回答,虽不知道她问这个干什么,但既然问了,那就如实回答,又不是什么不能见人的。
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季瑶慢条斯理的戴上了护甲:“那我问上一问,不知温大人当年可有看顾过我母妃?”
温友海愣了愣,没反应过来她的“母妃”是谁,待想起后,又道:“臣无福,不曾看顾过淑妃娘娘。”
季瑶盈盈含笑:“温大人是聪明人,既然在太医院当差二十余年了,应该明白宫闱之中的事,看似一滩静水,实际上其中波涛汹涌吧?各宫娘娘之间的争斗,从未停过。”
温友海起身下拜,并不说话。后宫之间的争斗他如何不知道?说来说去,都是围绕着皇帝枕榻之间的事,一群女人跟乌眼鸡一样去争和皇帝睡觉的资格。家世、容貌、才艺等等,都是获宠的手段,而一旦变成了宠妃,或者是高位妃嫔,那是家门有幸,福及全家的事。故此很多女人都会争红了眼。而这样的事,除了伺候的宫人们,最清楚的就是太医了。
毕竟太医是唯一能够行走在后宫和前朝的朝臣。
虽然话是如此,但温友海也不知道季瑶问这话的意思在哪里,沉吟了片刻:“太子妃是有事想问?”
“然也。”季瑶很平静的说道,“温大人是聪明人,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也不是无事非要开口的人,只是这事时隔久远,我不得不问问。淑妃娘娘当年难产而死,太子殿下心中一直有一根刺,认为是自己害了亲生母亲,我实在不忍看他这样,这才起了心思,想查一查当年母妃难产而死的原因,是必然还是偶然。”
看着面前的中年人脸都白了几分,季瑶勾起一个冷笑来。温友海是聪明人,知道自己这话的分量,自己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只要裴珏不出什么岔子,要做的也不过就是将皇帝熬死而已。因而自己的地位可以说是十分稳固的,温友海也该掂量一下其中的利害关系。她将问话的原因开诚布公,只为了给温友海形成一定的压力,要他知道,一旦裴珏登基,势必会查刘淑妃的死因,事关生母之死,到时候可是天子之怒,半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
顶着季瑶的目光,温友海额上冷汗频出,季瑶这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当年刘淑妃的死太过突然,也太过蹊跷,都是生产过一次的人了,哪里会那样容易难产?沉吟了片刻,温友海擦了擦额上的汗:“太子殿下一片孝心令人动容,不知太子妃可否容臣回去查一查,兴许太医院之中,还有当年淑妃娘娘的脉案。”
“自然。”季瑶微微一笑,“用人勿疑疑人勿用,我自然是相信温大人的,这才请温大人协助于我,否则也就没有今日的事了不是?不拘找没找到,还请温大人来东宫,向我回话。”
温友海忙不迭的称是,收拾了家伙要走。出了东宫,他才惊觉中衣都被冷汗打湿了。这太子妃看来温温和和的一个人,没想到说出的话却是这样的渗人,实在是让他后怕不已。长叹一声,温友海还是决定和季瑶合作,好歹这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况且咱们这位太子爷,不出意外的话,是要学一学明孝宗了……
见他走了,季瑶这才端了凉茶喝了一口,又见攸宁抱着灼华进来,忙接了正在挠小脸的灼华亲了亲,这才道:“也不知道能不能查出什么来。”
“即便是不能,也好过无头苍蝇似的乱撞不是?”攸宁微笑,“常言道一孕傻三年,太子妃莫不是应了这话?”
季瑶指着她,笑骂道:“宁姐姐,你还敢埋汰我?仔细我恼了,给你说个媒。”两人相视一笑后,她又低声道,“我虽要查,只是这事啊,还是要先去探探皇后的口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