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季珊是心中不平衡来找场子,但顾念着崔婆婆还在,没敢大声说话。对这样的小孩儿心性,季瑶也不想和她撕下去,只淡淡的说:“我这画不如姐姐的双面绣工程浩大,多了不少时间给自己而已。”
季珊嘴角抽了抽,若是季瑶在崔婆婆跟前跟她吵了起来,那就是失了礼数,到时候崔婆婆必然不会对她另眼相待。谁知季瑶这些日子,不管怎么挑衅都是不接招,一副从没将她放在眼里当成对手过的姿态,让季珊很是挫败。
自幼便被所有人告知,自己比季瑶强得多,季珊当然在面对季瑶的时候有种先天的优越感,更不说因为姜氏掌权,很多人自然巴结她,现在季珊内心十分不痛快,却也不好明说,憋了一口气,就这样看着季瑶作画。
季瑶根本不理她,一个小屁孩儿,能翻出多大的浪子来?况且还是个中二病小屁孩儿,揍一顿马上就消停了,那还计较什么?一时手上也不停,只是画着自己的画而已。
霍柔悠自然看出两个姨妈之间的不对劲,起身道:“崔婆婆……”
崔婆婆老僧入定般坐在那里,听这话后微微一笑:“柔姑娘有事?”
霍柔悠悄悄指了两人一下,以目光征求意见。崔婆婆却抿着嘴笑起来:“哪有姐妹之间不起龃龉的,姑娘也不必担心,回去坐着吧,坐着就是了。”
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霍柔悠倒是不好说话了,悻悻的坐在季瑶身边,见她画的麻姑拜寿也要完了,顿时笑道:“姨妈画得真好,比我娘还好上一些。”
季珊冷笑道:“你也没了规矩,能说她胜过你娘,难道在说你娘不如她?做人子女的,也能这样说?”见霍柔悠面皮紫涨,更是笑起来:“我说错了?”
“去,也去瞧瞧你二姨妈的。”季瑶知道中二病的缘故在哪里,也就让霍柔悠去赞美赞美季珊,后者会意,也去看了一眼,回来说:“二姨妈的针线虽好,只是如今尚未成型,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季珊柳眉倒竖,低声质问:“那你是说我不如她了?”又轻轻啐道:“眼皮子浅的东西!”
霍柔悠不敢跟她顶嘴,也是一口怒气憋在心中,想在平南侯府,她自幼便给所有人捧在手心之中,从不让她过问什么,是以养成了这样腼腆的性子。但世家贵女,哪个不是矜娇?连爹爹妈妈都没呵责过的人,被季珊这样一说,心中还是憋火,咬着下唇半晌都没有说话。
季瑶歇了笔,轻声劝道:“你心中有火,拿我撒气不算,还要拿小的撒气?况且崔婆婆还在呢,让别人看了我季家的笑话。”
“你也说得我?”季珊哼了哼,“我强过你甚多,你最好记着这一点。”又劈手夺了画,细细的看了一遍。季瑶在书画上的功底,她也是知道,至少在她这个年龄,她是挑不出半点错处来的,但现在事关面子,季珊怎么可能真的称赞季瑶什么?
“我瞧着也没什么好的!”季珊口是心非的将画一掷,那画忽的一下便糊在了颜料上面,颜料顿时四散洇开,糊成了一团,一时之间众人都是呆了。季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我、我不是……”
见季瑶看着自己,季珊更是尴尬了,指着她说:“你瞧我做什么?难道要我赔你一幅?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再画上一幅也就是了,你素来擅长书画,用得了你多少工夫?”
卧槽你能再不要脸点不?
本来季瑶没心思和她计较,谁知道她来这样一句,季瑶心中的火顿时就起来了。就一句你不是故意的,然后就能把别人的东西毁了还没半点歉疚之心?真是仗着你中二就能为所欲为?
打定主意要让季珊长点教训,季瑶冷笑连连,低声道:“我都忘了,姐姐不是故意的。”顿时拿了那糊成一团的画掷开,“你不是故意的,所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那若是杀了人,你说不是故意的,也就能免了?”
季珊登时火起,正要和季瑶理论,那绣娘已然尖叫起来,循声看去,季瑶方才扔开的画正好落在那幅五女拜寿双面绣上,那是在绢帛上绣出,那颜料一沾染上去,顿时也是洇了进去。
季珊登时站了起来,因为太急,连长几都被掀了起来,然而顾不得疼痛,季珊指着季瑶呵斥道:“你、你敢毁了我的刺绣!”
季瑶坐在垫子上,神色自若笑道:“你指着我做什么?难道要我赔你一幅?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再绣上一幅也就是了,你素来擅长刺绣,用得了你多少工夫?”
听这和自己方才说得话几乎一模一样的回答,季珊怔了怔,旋即捂着脸哭了起来:“季瑶,你好得很!你敢如此对我!”
季瑶轻声笑道:“你如何对我,我就如何对你。你待我那样坏,我凭甚待你好?”又牵了霍柔悠起身,道,“凭你是谁,连大姐姐夫都从没有呵责过柔姐儿,你什么身份就敢大口啐她?这是霍家的女儿,又不是我们季家的,你也不嫌丢了脸。”
季珊更觉得委屈了,掩面哭得更厉害:“季瑶,我要告诉祖母去!”也不去理正在慌忙擦双面绣的绣娘,转身就走。
季瑶拉着霍柔悠站在原地,霍柔悠虽说心中有点爽,但本能的觉得季珊去了要告状,担忧的拉了拉季瑶的衣袖,后者摇头道:“你理她做什么?从小就被宠昏了头,以为谁都要惯着她。今日毁了我一幅画是小,来日做了什么事,只要一句我不是故意的就能被原谅,笑死人了。”
霍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