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京城所在的地方便是雍州,故此说是近在咫尺也不为过了。况且长平侯如今又升职做了阁臣,不拘是否是皇帝想要告诉天下裴家仍然记得这些开国之臣的后人,还是出于别的原因。
但不管如何,长平侯回来了,长房的依仗也就回来了。如今一大家子指着他呢,二房又岂敢造次?
季瑶这日里起得很早,早早就带着霍柔悠去了罗氏屋中。罗氏刚起身,正在更衣,季瑶便接手了孙姑姑,给罗氏更了衣,又从瓮中取了两勺琼玉膏,用温水化了,这才端在罗氏跟前:“娘请吃。”
“你这样早来了这里,怎的不去你祖母那里等你爹回来?”罗氏笑道,对小女儿如今的表现很是受用,季瑶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都笑弯起来了,“谁不知道老太太不待见我?二姐姐才是她亲亲孙女呢,哪有我和大姐?”
霍柔悠见她撒娇,也是笑起来:“外祖母别听姨妈的,分明是姨妈怕外祖回来揍她,到时候老太太必然是不会阻拦的。”
季瑶红了脸,转头啐道:“去,再胡咧咧就让你娘将你领回去,还想赖在我院子里,我可不依。”
霍柔悠腼腆一笑,坐在罗氏身边,坐在罗氏身边很是含蓄。罗氏笑道:“你也不必怕你爹,他惯常是疼你的。”说到这里,又问楚氏:“炎儿呢?”
“三弟还在念学呢,已然命人去叫他回来了。”楚氏含笑道,“只是也不必多急,老爷还要去向皇帝复命,而后才回来。”
虽然是这个道理,但长平侯一走便是好几年,连年都没有回来过,在场诸人谁不想念的?故此众人围坐一处静静的等着。
约莫到了巳时三刻,这才见一个高大的男子进来,他身量颀硕,脚蹬朝靴,身着五品京官浅绯色的官服,佩戴着银鱼袋。他看起来年近三十,眸眼深邃,让人看着很想多看几眼,看来十分的温润。
外面已然有人叫道:“大爷回来了。”那人快步进来,向罗氏深深一拜:“母亲。”
“你爹呢?”见季烜回来,罗氏不免着急了,“你爹不是跟你在一处谢恩么?”
季烜笑道:“母亲不必担心,父亲如今去向老太太请安了。稍有一会子便来看母亲。”见罗氏稍微放心,这才站了起来,楚氏看着他的神色温情绵绵,两人目光相接之时,便是红了脸,季烜也是微笑,坐在罗氏身边不久,目光又落在了季瑶身上,低声道:“瑶儿,来,大哥和你说说话。”
季炎笑道:“大哥你和她说什么,你和我说才是正经的,她这小丫头,顶顶无趣。”
季烜摇头道:“阿炎,你孟浪了。”一句话便让季炎不敢再说,季瑶乖巧的坐在季烜身边,脆生生的问道:“大哥有什么事与我说?”
“一会子老爷回来,你好好儿认个错,兴许可以免得了一番皮肉之苦。”想到那日里知道妹妹气昏了老娘,季烜一向沉稳,也差点暴走,季炎更是险些卷起袖子揍季瑶一顿,虽说最后还是架不住心疼小妹,只说了几句重话,好在后来季瑶的确变了很多,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但长平侯不知道这点啊,更何况他一向和妻子感情笃深,现在知道小女儿居然胆子大到敢气昏老妻,只怕早就气得三尸神暴跳了。
换言之,这回季瑶得做好准备要接受重罚了。
季瑶苦逼兮兮点了点头,还是决定要为原主背锅了。坐在季烜身边长久不语,后者只以为她担心,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发:“瑶儿,别怕,大哥还在呢。”
季瑶“嗯”了一声,旋即便听外面喧闹起来,又有婆子和小厮的叫声:“老爷来了。”
这声音传来,季瑶顿时觉得头皮有点发麻了,但还是强自镇定。半晌后,便见一个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进来,蓄了不过两三寸的胡子,一双眸子格外的明亮,看起来很是精神。他的面容看起来和季烜很是相似,但季烜身上的气度沉稳和温良如玉到了他身上却成了不怒自威。
果然和罗氏是夫妻啊……罗氏第一次给季瑶的感觉也是这般逼人的气势。
但是这样想着,季瑶还是乖乖地起身,向他行了个礼,道:“给老爷请安。”
长平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根本没有理她,反倒是行到罗氏身边坐下,关切道:“身子可好些了?”
罗氏颔首:“好得多了,多谢老爷关怀。”说罢了,又让霍柔悠来给外祖请安。众人都请安完了,长平侯这才转向始终维持着礼的小女儿:“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连你母亲都敢冲撞至此?莫不是没了规矩!家法呢?还不拿来!”
长平侯恼怒起来,还是有些吓人的。季烜忙起身,向长平侯行了个大礼,道:“父亲息怒,瑶儿已然知道错了,这些日子每日侍奉母亲汤药,从未废离,还请父亲宽恕她。”
罗氏也劝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老爷也不必如此疾言厉色,让孩子真的离心,那可是挽回不了了。”
季烜素来疼妹妹,这点长平侯知道得很,而罗氏此刻说这话,必然是季瑶真的有改变了,但长平侯憋了一口气在心中,也不肯善了,一时和小孩儿闹气一般:“此事若是善了,岂非让人说我季家没了规矩?你们也不必再说,我自有分寸,不罚不行!”
长平侯是家主,说了这话后,也就是回天无力了。季烜忙道:“父亲,儿子是长兄,却没能管教好妹妹,若是父亲执意要罚,便罚儿子就是了。”
“你这样护着她,实则是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