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顿住,少卿,抬眼望向太皇太后,斟酌了下,开口:“孙儿想着年龄还小,况且兄长刚过世,暂时没心思考虑这种事,想等个两年再说。”
太皇太后叹口气,“那是你兄长,天家又不比百姓之家,不必守那些繁文缛节,但,”她笑道,“你年龄的确尚小,停个一两年才是好时候。”
当初先皇便是十五才正式大婚,这事情太早了反而伤身体,整个皇族拢共剩下皇上这么一个能用的,太皇太后自然再小心谨慎不过。
皇上悄无声息舒口气,僵直的脊背缓缓放松下来。
“不过,”太皇太后又开口,“虽说过个一两年才会大婚,但应提前在心里有个数,贵族适龄的女子就那么几个,早日挑选好人家也好早日派去教养嬷嬷,皇后乃是一国之母,不容有失,无论德行还是容止都应进退有度,贤良淑惠。”
皇上看着太皇太后,眼眸静谧,没说话。
太皇太后将他的手合拢在掌心,苦口耐心讲道:“这两年频繁换代,朝政本就不稳,你又刚登基,正是依仗大臣的时候。”
又说,“无论圣贤还是白身,都有自个的小心思,更遑论当朝大臣,他们的凡心比谁都要重,哀家今日叫你来,就是跟你说说话,看看你心里是什么想法。”
末了,她叹一声,“皇帝啊,这个皇位想要坐稳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皇上垂下眼帘,面上平静,看不出什么心思,半晌,他抽出自己的手,起身拜下,“孙儿谢祖母提醒,孙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太皇太后点头,露出欣慰的笑:“这个天下还有整个后宫都要依赖皇帝你,你的每个决定都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你心里既然有数,那祖母也不多说什么了,你也不必担心立后的事,改天哀家会宣一道懿旨出去,你暂且放心。”
皇上起身,“孙儿谢过祖母,若无事,孙儿便先退下了。”
“好,没事了,你下去吧。”
等皇上走后,郭安上前,轻声将柴未樊在紫宸殿用膳的事说了,然后静静退下,没多说一句话,闻言,太皇太后阖上双眼,单手扶额,悄无声息,半晌无话,竟像是睡了过去。
皇上回到紫宸殿,坐到书案后,翻开书,盯着里面一片金桂叶书签出神,那是上次柴未樊来此“意外”落下的,皇上就将之放到了一本常看的书里面。
不知过了多久,他高声叫:“小许子。”
许公公快步走进来,弓身,“皇上有什么吩咐?”
“你将世族名单整理一份,五天后送过来。”
许公公望他一眼,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嘴上却极快应道:“是,奴才遵旨。”
又过了几天,终于开始移宫,这种事自然不用惠太妃和柴未樊亲自动手,只把贴身的嬷嬷和首领太监留下监管指挥,她们转身去别宫闲坐,待到下午回到永和宫,一切已经整理到位,当然,一些小细节还要看两人习惯稍做更改。
柴未樊自己一人单单占据一整个偏殿,空间大了许多,尤其是专门准备出来的书房,明亮整洁,又宽阔大方,她环顾一周,十分满意。
听晴给她端来一碗白豆蔻熟水,笑:“姑娘,你猜我瞧见了什么?咱们永和宫居然还有个小厨房。”
“哦?”柴未樊兴奋地转身,“你说真的?”
“这自然是真的,不过小厨房是空的。”
柴未樊兴奋稍收,小厨房若没太后和太皇太后的懿旨不能轻易设置,就是有了也只是个摆设,她沮丧下来,转而又想,现在西膳房的御膳是做得越来越有味道了,有没有小厨房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就是不能随意添宵夜罢了,她本就不是多么注重口腹之欲的人,对此倒也不是特别失望。
望见听晴手里的碗,问:“这是什么?”
“膳房管事说今日搬宫,太妃娘娘和姑娘您想必都累了,遂命人送来两份白豆蔻熟水。”
柴未樊点头,“先放下吧,我等会喝。”
惠太妃这次搬宫,隔日太皇太后和太后便有庆喜之礼源源不断赏赐,同辈陈太妃和温太嫔也派人送来了礼物,下面长公主和二公主则将礼物交给了柴未樊,直到傍晚,皇上的赏赐才到位,同时还有一个小太监传来口谕。
“启禀太妃娘娘,皇上说今晚来永和宫用膳。”
惠太妃笑着颔首表示知道,让掬月送小太监出去后,转头问柴未樊:“你的护腕做得怎样了?”
这么长时间,也该做好了。
柴未樊回答:“做好了,姑姑。”
“既如此,皇上今晚来用膳,趁这个机会,你也该拿出来。”
柴未樊点头,“樊儿正打算呢。”
皇上对她着实不错,又是教书又是赏翡翠,一份护腕是不是太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