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參闻言,目光似有所改变,带着一丝愧疚。
常寅又道:“一个只将你当做棋子的人,竟比骨肉血亲还重要?”
顾參沉声道:“常寅,即便我当真替你手刃阁主,你也未必会给我解药。”
常寅笑道:“想不到,你倒变聪明了。”
顾參面目一僵,深邃的五官雕刻出怒意。那双深沉的眼睛,却萦绕着一丝隐忍,尽管他早已知道答案,却总是抱着一线希望。他咬牙道:“让我替群飞死。”
常寅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愉快地笑了起来,那毫不掩饰的得逞与嘲讽,几乎已经将顾參的忍耐力全部消磨殆尽。
但顾參却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无论怎样的痛苦,他都绝不会退缩,更何况只是这小小的嘲讽。
常寅似乎终于笑够了,他瞧着顾參,冷道:“你没有资格与我提条件,你只有两条路,照我说的做,或者眼睁睁看着你的儿子痛苦死去。”
顾參一双眼里已注满怒火,他倏然起身,好像已经再也忍受不了满腔的怒火,那团越烧越旺的火苗已经快要殃及旁边的人。
而如今,他的旁边只有常寅。
顾參手中的茶杯被他捏碎,他怒视着常寅,用极少出现过的深沉语调说道:“常寅,你最好不要逼我。把人逼上绝路,对你没有一点好处。”
常寅的笑容坚定不移。
顾參沉声道:“你若敢让我儿子死,我便让你和你的女儿加倍奉还。”
常寅的笑容逐渐凝固在脸上,他得意忘形,竟然已经忘记他的女儿。心中又一阵气恼,若非常小柔背叛,他如今又怎会被将这一军。可她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再如何丧心病狂的人,都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承受巨大的痛苦。
顾參又瞧他一眼,抬腿欲离。
常寅只得叫住他:“站住!”
顾參停下脚步。
常寅道:“你动不了小柔,有沈怀玉和沈落枫在,你绝动不了她一根毫毛。”
顾參冷哼一声,道:“他二人再有心相护,总不会整天跟着常小柔。”
常寅面色越发难看,一双眼愤恨盯着顾參后背,似乎恨不得将他杀死,但却不能动手,他的目光不禁看向屋顶的位置。他知道在那个位置,有一个高手在,尽管如今看不见高手的面目,他也知道,身手绝不会弱。
因此,常寅只能妥协,他说道:“明日带小柔来此,换解药。”
顾參道:“常大夫,请你明日午时登门亲自为犬子诊断。”
常寅咬牙切齿,却无从反驳。眼睁睁看着顾參大步离去,心道一定要让这些人不得好死。
顾參离了农舍,街上茫然行走。心头纷乱,用常小柔做交换筹码这件事令他感到羞耻。但这一次却是为了儿子,即便今后被唾弃,也绝不后悔。
心中思绪万千,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禁将目光转向前方的屋顶上。然而屋顶上却不见任何人影,只有一块蓝色的衣角一闪而过。
顾參朗声大笑,道:“真是个不错的孩子,就是太不坦诚。”
蓝色衣角的主人自然是蓝衣,她从沈落枫口中得知顾群飞中毒消息。她想到这正是对方“引敌”之计,便想趁着常寅应付顾參时,闯入农舍“取”解药。
尽管这种做法并不光明正大,蓝衣却不在意,她也并不打算对此有所隐瞒。
所以,当她回到客栈被沈落枫拦在门口时,她的眼中没有丝毫闪躲,坦然与他对视。
沈落枫眼里满是无奈与担忧,却也未多言,只是打量了蓝衣一圈,笑而不语。
蓝衣来到沈落枫面前,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刚要擦过沈落枫身旁离开,沈落枫带着笑意道:“怎么了?”
蓝衣停下脚步。
沈落枫来到蓝衣面前,笑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蓝衣犹豫,将手中药瓶递给对方。
沈落枫接过药瓶,拉开软瓶塞,放在鼻边嗅了嗅,震惊看向蓝衣。他几步将蓝衣逼向墙角,脸上的表情再不柔和,带着几分强硬,他对蓝衣说:“你去了哪里?”
蓝衣的表情不变,浑身上下也不见丝毫对敌时的警惕与防备。将目光投向沈落枫手中的药瓶上,说道:“你已经知道了。”
沈落枫捏着瓶子的手不自觉更加用力,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蓝衣。
蓝衣满目茫然。
沈落枫亲眼见蓝衣喝药睡下,为了她的伤能早些痊愈,幺陶与常小柔特意加了两味安神的药材。本以为她要睡上一两个时辰,没想到才半个时辰,就不见了人影。
担心蓝衣身上的伤,他迫不及待出门寻找。
好在打开门时,人已经出现在眼前,不禁稍稍安了心。却又对她丝毫不爱惜自己的举动感到气恼,思及那日她对生死的看法,一股怒气涌上心头。
不远处,站在楼上窗口的温情叹口气。她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模样,面上带着些许担忧。
柳清风笑笑,说道:“温大小姐今天怎么如此忧郁?”
温情回到屋内坐下,说:“蓝衣为何就是不明白沈大哥的心意呢?”
柳清风喝口茶,悠然道:“我看未必。”
温情奇道:“未必?怎会未必?倘若蓝衣明白沈大哥心思,为何不解释?她应该明白沈大哥在生气吧。”
柳清风道:“蓝衣正是明白落枫心意,才会一语不发。”
温情不明所以,道:“为何?现在轮到我不明白了。”
柳清风道:“你难道已经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