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风张嘴,正欲回答,却听蓝衣忽然沉声问道:“柳清风,这些连温家都查不到的线索,你如何得知?”
场面一下子变得十分安静,众人似乎被此言突然提醒,恍然大悟一般,终于明白心中感觉到的不对劲儿源自何处。
柳清风再一次抖开折扇,他的目光看向前方,他的表情十分镇定,但就是没有开口回答蓝衣的问题。
就连嵇离也不禁将目光转向他,对于他此刻的沉默感到十分奇怪。明月摘星楼本就是情报组织,能查到神秘线索并不是件多么奇怪的事情,尽管他们比起温家而言还欠缺了些,但他们毕竟是做这买卖的。这究竟有何不妥,又究竟有何难以启齿的?
柳清风不语,倒是常寅说道:“明月摘星楼是情报组织,知道些秘闻有何不妥?”
蓝衣的目光在常寅与柳清风之间徘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嵇离感到越发疑惑起来,常寅所言非虚,为何会令蓝衣露出那样的表情?她在怀疑什么?
柳清风终于有所动作,他看了眼常寅,又扫过在场众人,视线最终落于沈落枫。
沈落枫也在看柳清风,二人目光交汇。他一如从前那般,冲柳清风微笑,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
也许在他眼中一切本就不曾改变,沈落枫是个包容的人,他在认定每一个朋友前,都会告诉自己,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自然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无论多么要好的友人,总有意见不合的时候,也总会出现立场不同的情况,而这些是友人审时度势的决定。他既无法干涉,自然无法改变,因此他自然选择尊重。
只是,二人对立之后,还会不会是朋友,这件事沈落枫却不敢妄下定论。毕竟人是自私的,有时在利益面前,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选择自己。但人也是多变的,有时在利益与朋友面前,也许还是有人会选择朋友的。
而柳清风究竟是自私的人,还是多变的人?
沈落枫笑笑,他既是自私的人,也是多变的人。更因为他是一个商人,狡猾的商人通常都会让自己两边兼得,所以,柳清风必然有一套自己的打算,他的算盘珠通常比账房先生拨得更响亮。
所以,柳清风终于说话,一开口就说出震惊全场的话语来。他对蓝衣说:“正如你所想,我得到这些线索并非是透过明月楼的探子查出。而是有高人指点,不过,我答应过他绝不将他的名姓说出来。”
沈落枫轻轻一笑,心道果然是柳清风担在一切尘埃落定前,凡事留一手。
蓝衣对于柳清风卖关子不予理会,已将对方出卖,却刻意强调不能说出对方名字,只会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听途说,虚张声势。另一种是的确知晓,如此吊人胃口不过是权宜之计,因为他还未达到自己的目的。
柳清风无疑是后一种人,他惯于运筹帷幄,因此必须将每一步算得一清二楚,如果手中没有筹码,他绝不会贸然行动。
“既然如此,你却还是来了。”蓝衣说,“你本不需来此。”
柳清风笑笑,蓝衣如他所料,实在聪明。这样的人若是朋友,绝对是个不小的助力;若是敌人,绝对会是个精彩的对手。他点头道:“不错,我本不需来此。”
蓝衣又道:“你来此,不过是想与我谈条件罢了。”
柳清风赞赏一笑,说道:“不错,我来此是想与你谈条件。”
“但是很可惜。”蓝衣遗憾道,“我没有任何筹码与你交换条件。”
柳清风不赞同地摇头,说道:“此言差矣,你非但有筹码,还是十分有利的筹码。我如今只想知道,你与我换是不换?”
柳清风一言,各人反应各有不同。常寅既惊又怒,沈落枫依旧保持微笑,薛寒衣若有所思,剩下其他人皆是莫名其妙,对于这一拨又一拨的转折感到十分好奇又实在闹不明白,恨不能立马令答案公之于众。
蓝衣却道:“换与不换也得先了结此番恩怨。”
柳清风却摇头道:“此番恩怨恐怕暂时还不能了。”
蓝衣道:“你要保他们?”
柳清风点头道:“不错,我要保他们。”
蓝衣看向薛寒衣。
薛寒衣却不甚在意道:“我却是不同意的。”
柳清风笑道:“还请薛阁主行个方便,在下今日不想动手,也不愿与阁主有所冲突。”
薛寒衣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我亦不愿与你动手,但今日,我却是要杀这些人的。”
常寅眼中寒光一闪,却不言语。
“这可就没办法了,看来今日我不动手是不行了。”柳清风收起折扇,颇感无奈,又对嵇离说道,“阿离,想打架了吧?让你与真正的高手过招可好?”
嵇离点头道:“自然是好。”
沈落枫却笑道:“阿离,你可想清楚。有些架可以打,但有些人可不能轻易动手的。”
嵇离疑惑道:“沈大哥此言何意?莫非这位薛阁主是我不能动手之人?”
沈落枫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莫测一笑。
嵇离更为不解,却心生犹豫。他向来敬重沈落枫,心中自然明白他绝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奇怪的话语来,但如今却不能问。心中暗道,这些人为何今日都变得这般奇奇怪怪,说话也都听不懂,做事也都别有深意。
柳清风却是一愣,显然对于沈落枫的话十分不理解。他看向沈落枫,对方却还是一副微笑的模样,看不出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