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薇从病榻上坐起来时,是因为看到远远的窗户边,透出强烈光线,才知时候不早了。
她忙伸手摸一旁,摸到温凉的空白病榻。有些慌张寻找,一眼看去,才发现沈凉墨已经起身,坐在窗户下的阳光里。
沈凉墨神态平静,衣衫整洁地坐在轮椅里,精神状态看上去超好,不复是昨天那个为身体疼痛所困的困顿模样。
苏薇略略有点讶异,是凤卿医生来了吗,所以他现在看上去情况非常良好?
他恢复了神采奕奕,坐在轮椅里,阳光将他的侧颜镀上了一层氤氲的光辉,让他被一层温润光晕笼罩,看上去遥远得如同天神,不似存在于人间的凡人。
两个小奶包过来了,正围坐在他的一旁说着什么。孩子的声音带着童真的清脆,十分悦耳好听。
沈凉墨神情平和地听着,看似不经意,但是从旁便能看得出,他有一个微微弯腰前倾的动作。这个动作,表明他在认真郑重地对待孩子们的语言,倾耳细听。
父子三人围坐在一起的画面,让苏薇的心像钢琴的乐符一样漏跳了两拍,失去了原本的音调。
小奶包回眸朝这边一看,开心地跳起来:“妈咪,你醒了?”
欢快地朝她跑过来,扑进了她温暖的怀抱里,绕着她小鸟儿似的说个不停。哥哥有很多话要跟妈咪说,弟弟也想和妈咪一起聊天说话,苏薇一时之间,不知道应哪一个好,眉眼弯弯带笑,一手牵着一个,认真地看着他们。
沈木走进来,端了牛奶,放在阳光下的桌子上,笑道:“少奶……夏小姐,两位小少爷,请喝点东西吧。”
两个小奶包生拉硬拽将苏薇拉到了沈凉墨的面前。他坐在轮椅里,身上衣衫整洁干净,面部线条硬朗有力,自有一股王者之气。他抬眸,看着苏薇。
苏薇本就穿着昨日的衣衫,上面还有血污,经过一晚和衣而卧,变得皱皱巴巴的。和他相比,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在他的目光下,不由就有些退缩,想找个地方将自己藏进去。
“沈木收拾了你的衣服过来,就在这里换洗一下吧。我有事情要和知书、谨言讨论。”沈凉墨淡淡开口,眸色轻轻一凝,注意力并没有在她的衣衫上。而是在她白希脸颊上轻轻流转,眼眸里留下她脸上红晕,以及弯如明月的眉眼。
苏薇逃也似地抓起衣服,进了浴室,热水浇在身上,让她的身心都舒展开来,一扫连日来的疲累。
沈谨言望着沈凉墨,轻声道:“那个姓言的叔叔,家里关了好多猎犬,被他们都快训练成杀人机器了……爸比,真的就没有什么办法救救那些猎犬吗?”
沈凉墨摇摇头,猎犬的事情,是私人,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他可以管人,却无法只手遮天,连训练猎犬这种事情都可以管。
兄弟俩好失望,想起那么多猎犬都在遭受虐待,完全失去了他们的本性,一瞬间都说不出话来。
沈凉墨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这个世界上,本身就有很多事情,是人力不可及的,生而为人,天生便要承受诸多无奈和为难。他能够做的,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维持相对而言的公平、正义。
这些话,孩子们太小,说了他们也未必能够明白。
好在小奶包现在经过很多事情,比以前也懂事许多,知道大人们有许多为难处,便应道:“我们知道了,爸比。”
父子三人又说些别的话,沈凉墨细细问了他们是如何从国内一路辗转到了苏格兰,并且经历了重重艰险的。
他们两人的目光朝向浴室,因为那里有他们心心念念的妈咪,低头轻声说道:“对不起,爸比,这一次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偷偷跑出来。只是我们真的很想妈咪,不想妈咪不在身边……所以才会在听到柯叔叔他们说妈咪要结婚的时候,才跑出来找妈咪。我们真的好担心,妈咪以后都不会再理我们了……”
小奶包将能说的都说了,静待父亲的责骂。
却没有想到,沈凉墨并没有骂他们,目光看着他们低下的小脑袋,坚毅的眼神渐渐变得温柔。
每个人都渴求母亲的关怀和疼爱,这是人世间真实的感情,无人能够抗拒……哪怕是强大如他,也是从这一步走过来的。他又怎能苛求小奶包呢?
只是他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苏薇真的是两个小奶包的亲生母亲……那么当初,在医院里的时候,那份错误的检验报告,是怎么得来的?
直到此刻,他的脑海里才腾出余地,为这件事情投入精力。到底是谁,要这样做,阻止他找到苏薇,拯救小奶包,这样又有什么样的目的呢?
但是沈凉墨很快便收回了这个念头,轻声道:“爸比不怪你们。只是以后行事,千万要小心,再不能这样不告而别——毕竟,你们还太小了。等你们长大,自然有广阔的天地让你们施展才能,发挥你们的能力,像雄鹰一样,不畏惧任何风雨地展翅高飞。”
小奶包抬起眼眸来,亮晶晶的神色划过,看着父亲。这一句勉励的话语,无疑给了他们诸多力量,让他们信心满满。父亲如人生榜样一般矗立在他们身边,这样强大的力量和支撑,无疑是任何小男儿都渴求的!
“嗯!”两人重重地点头。
听到浴室门打开,父子三人都朝向苏薇的方向。
苏薇洗了头,头发已经擦得半干,脸上还有被热气蒸腾出来的红晕,让她显得更加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