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不了他母亲的仇。
她熙婉，又何尝忘不了王太后一心要杀自己的缘由？
熙婉默默地望着前方苍翠大山，神情比当初木讷之色有了改善。
这几日和夏靖轩游山历水，烦闷的心情稍微好了些，仔细一想，却是如他说的，如果自己这会儿回去非但救不了儿女，反倒会搭上母子三人的性命。
王太后觉得自己死了，为了不引起皇帝怀疑，自然不会动沐雪和玉儿，他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熙婉突然回忆起一件事。
她转过身，瞅着夏靖轩：“王爷可还记得太皇太后？”
“祖母？自然记得。那是整个皇宫，除却母亲和太夫人之外，唯一一个关心过我的人。”
祖母还是很好的，至少她关心过他，逢年过节，多少会送点礼物给他们母子，才能让他们在这种吃人的后宫里生存下去。
“可惜……祖母患病死了。”
夏靖轩神色黯然，有点颓然，证明他是用情至深之人。
“祖母是染了疫病，当初好多人都不敢伺候照顾她，王太后想害我染上疫病，便派我去。”
“这个老贱人！”
“还好，灵仪师太给我一瓶百毒丸，百毒不侵，疫病不沾，我才没染上。”
“然后，皇祖母死的前一天，告诉了我一件事。”
“什么事？”
夏靖轩竖起耳朵，神色严肃，他知道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她说，她始终想不明白，当年王太后体内有麝香，是怎么怀上皇上的？”
“麝香？这和怀孕有什么关系？”
“麝香活血，对普通人无碍，但对于孕妇，是会立刻小产的，王太后体内有麝香，是不可能怀孕的。”
“她体内怎么会有麝香？”
“当然是皇祖母啊。皇祖母不希望一个别国公主生下皇族子嗣，更不想让她当上皇后。要知道，当年先皇是很宠爱王太后的，如果她没有子嗣，这个后位未必是她，但如果……”
如果她生下子嗣，那这后位肯定是她！
“所以，皇祖母考虑到大周江山，便不打算让王太后生儿育女，这才在她平日里用的香料上都添加了少许麝香。积少成多，王太后不知不觉，就不会生育。但是……”
“但是，她怀孕了，还生下夏靖恒。”
夏靖轩眯起眼睛，这似乎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那个老女人能生下皇子，要么，辨别出了香料中的麝香，要么……夏靖恒根本不是她的儿子！
唰——夏靖轩双瞳陡然睁大，露出骇然，皇太后，极有可能不是皇帝生母？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要对付王太后，岂不是更加容易？
接下来熙婉的话，更加印证夏靖轩猜想。
“可是，我接触过王太后，她身上的香料里，分明有麝香。所以……”熙婉抬眸，眸子中闪烁精光，“可以肯定，她从未发觉过香料中的异样！纵然皇祖母死了，那香料坊的公公，还是按照她的吩咐在做。”
“夏靖恒可能不是王太后亲生，那他母亲是谁？”
“王爷，我总觉得这件事，贞太夫人知道点什么。”
“太夫人？”
“是啊，你没发现么？太夫人似乎很害怕王太后，她肯定知道点什么，肯定的！”
说到这里，熙婉转身就要下马，却被夏靖轩一把揽住：“你作甚？”
“放我下去，王爷，我要回金都，我要回宫，我要去问太夫人，一定要把当年的事问个清楚！”
“你现在去？你疯了？”
“我没疯！我要去问清楚，事情真相近在咫尺，我……”
“太夫人想说，迟早会说，她若是不想说，你就算刑讯逼问，她也不会说！”
夏靖轩最了解贞太夫人脾气：“何况，你现在回去，想让那双儿女跟你一起下地狱？”
熙婉僵住了，是啊，她怎么忘了，现在根本回不去，也不能回去。
“可是……王爷就不想弄清真相么？”
“想，当然想。只是，不到时候。婉儿，现在你不能回去，等到皇帝回来发现你不在了，再回去才能保证你的安全。”
“可是……”
他会发现么？
“那就要看他对你的爱了。”
夏靖轩冷笑：“如果他抱着一副无所谓态度，就发现不了，你就算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甚至会当做冒牌货杀死。如果他对你上心，自然会发现。”
也只有他对你上心，我才能放心把你送回去啊！
夏靖轩在心里默默念叨，嘴上是不会说的，又或者，他根本不想送她回去。
他宁可一辈子顶一个疯子瞎子，被万人嗤笑的头衔，做着他的闲散王爷，和熙婉快快乐乐生活。
这才是他追求的。
“他……一定要发现……”
熙婉紧着衣角，已然成了一团。
“你那么爱他，他肯定会发现的。”
酸酸的味道，有人吃醋了。
熙婉抬起头，露出一个娇俏笑容：“王爷，还是赶紧回王城吧！”
明亮的眸子闪烁异样光泽，对上夏靖轩那双郁闷的眼神，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多么希望，这一刻能永远停留。
“好！”
轻轻应了声，夏靖轩一挥长鞭。
“驾——”
马儿一声嘶鸣，向山汉关狂奔而去。
“笃笃笃——”
马蹄声声，熙婉和夏靖轩同乘一骑，穿着普通山野农民着装，迅速飞奔向山汉关。
熙婉本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