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豹听了,暗自心惊,心道在这重重布置之下,身受重伤的州绰也不知还能逃得性命否。
斐豹先赶去东门,看到那里散落着十来辆马车残骸,三四十具尸体,其中虽有几个青壮家将,大部分死者却是妇人小孩。他见此情景,心下恻然,心道:呆会去杏林谷,只怕射死也多半还是老弱妇孺,我何苦为范家做这等帮凶?
他大步出城,奔行了数里地,看见栾府一群人,正在大道上急急驱车逃窜,挤不上马车又跟不上速度的老弱妇孺,便被弃置在道旁,哀泣不休。
斐豹见这三百多逃难的人中,家将兵卒只占了一小半,心想素闻栾府猛将如云,怎么看起来不像?又见这批人只有督戎和另几个家将服色的人在照管,栾盈那样的栾家首脑人物却不见踪影,心下这才恍然:栾家的首脑和大部分的精英,一定已经先行逃走,这些老弱,不过是用来掩范家耳目的牺牲品。
斐豹见他们正向杏林谷方向赶去,忙现身出来,叫住督戎:“督戎,你不是想跟我比试的么?”
督戎哇哇大叫:“你这小子,又捣什么鬼?”说罢张弓搭箭,向斐豹射来。
斐豹往后便倒。
那些家将一阵喝彩,督戎却纳闷:这小子怎么如此不济?看看斐豹离得不太远,便吩咐那几个家将继续赶路,自己飞身过来察看。
斐豹躺在地上,见督戎过来了,便轻声叫道:“督戎,我有话跟你说。”
督戎一剑搁在他脖子上:“讲!”
“你们栾家的老巢已经被我们派兵连窝端了,别往你们封地那边赶了。还有我们已经在杏林谷设了伏,那是要对付你们的栾率领的那批精兵良将的,现在肯定已经打上了,你们带的这批老弱,就别赶过去送死了。”
“呸!”督戎听着“老弱”、“送死”这些话,只觉得刺耳,不过这确是实情,心中不爽,也只有认了。“兔崽子,害得我们栾家好惨!”
斐豹叹道:“谁叫你们要谋反呢?我是无所谓,反正也不是你们晋国人。范家正当权,当然要搞掉你们免除后患。你还是带着这些老弱妇孺逃到别国去吧!”
督戎怒道:“呸,我们真要谋反,会这么不堪一击么?早把逃生地道、精良武器之类的准备好了。”
“谋反这事可是你们自家人说出来的。”
“哼,肯定是州宾这小子,他跟栾盈老妈私通,前不久被人发现了,大概是怕栾盈处罚他,所以来了这么一手。”
斐豹神色黯然:“对不住,我才知道你们是被陷害的。”
督戎嘿然笑道:“州绰现在虽然不能行走,坐在车上弯弓射箭,倒也百发百中,神威凛凛。”
斐豹心中一宽,督戎却拖起剑来,往下一划:“我替州绰给你这个赖小子留点记认。”斐豹大腿上立时出现一道六七寸长的伤口。
督戎收了剑,转身离去,赶上栾家逃命的车队。不多时,那支车队便折向而行,不再往杏林谷方向去。
斐豹放了心,拿出走前范约递给自己的医药包,裹好腿伤。这一剑并没伤及筋骨,只是皮肉伤,就是血流满腿,看起来煞是吓人。
他站起来试了试,发现走路并无问题,便疾步赶到杏林谷。
杏林谷中,激战已然结束,谷中倒卧着数十具被箭射死的尸体,尽是青壮家将,也有几个栾家子弟。斐豹知道自己先前的猜测果然没错,对这些弃下老弱自己先逃的人倒也并不同情。
一名卒长带着一大队士卒跑过来叫道:“斐先生,栾盈他们已经带人冲出包围了。”斐豹在昨日比武中当众传授鞭法,这些将卒们是绛都守军,虽然没亲眼看到,也都听说了。虽然斐豹是个奴隶,他们也心下佩服,不肯直呼其名,便以“先生”称之,以示敬意。
斐豹说:“那就不用管他们了,彭光已经带着人马在栾氏封地恭候他们大驾了。倒是你们,没遭到他们反扑吧?”
那个卒长答道:“没有,他们急着赶去封地,不敢跟我们多作纠缠。斐先生,你的腿怎么了?”
“我在半路上碰到督戎,跟他打了一架,所以来晚了。他们那队人马,除了督戎,没什么重要人物,全是些老弱妇孺。督戎那家伙,靠些暗箭可伤不了他,所以我们可以撤了。”
“是!”
斐豹跟这队兵马一起,坐车回城。
斐豹回到范府,向范宣子汇报战况。
范宣子说:“斐豹,你能从督戎剑下逃出,又只受了轻伤,那可着实不易。看来你确有和督戎一拚之力。这个督戎,已经多年没有对手了。本来我还怕督戎逃走后,若是潜回来搞暗杀可没人阻得住他,现在他有你这个对手,我们范家的人就安全多了!”
斐豹一听,暗叫不好,这下子除非督戎死了,否则别想范家放自己走。他忙说:“我替你训练几个人出来好了,我还想回郑国呢!”
范宣子一听,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