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梨苑静悄悄的,只有在夜晚来临之时才会呈现出一种狂欢的姿态,洒扫下人们只顾埋头,动作幅度不大,怕吵醒了公子们。
官栖枫夜晚留宿的地方是雅阁,并不是醒尘公子的卧房,他四处转转,却发现一个门口守着好几个人,昨天见的小厮端了食物进去,没一会儿就出来,随后门又被扣上了锁。
——这不会是他的卧房吧?守的好严实啊。
官栖枫不确定,又到了别的地方看看,其他地方也有房间,甚至装饰也都差不多,唯独那一间被人看守着。
他猫着腰准备过去查看情况,踱着步子慢慢移动的时候却一下子撞到一个人的腰,官栖枫仰着脑袋看来人,原来是刚刚进门时才遇到的美人。
对方抱臂,眉尾一挑:“你偷偷摸摸做什么呢?”
他连忙拽他衣角,食指竖起放在嘴边:“嘘!”
又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你知道那间屋子住着谁吗?怎么看守的人那么多?”
对方一点不在意,声音照旧:“季家公子呗,还能是谁值得这么大阵仗。”
他眼睛看向官栖枫,上下打量:发冠,腰带,玉佩,短靴,样样不菲,就差没在脑门上给劫道的刻个‘我很有钱,快来宰我’几个大字。
不仅仅是劫道的,还有任何一个想要在他身上得到不菲好处的家伙,包括眼前这个弱柳扶风的美人,眼中精光毕现。
“你有什么事?”这人又倚在了一旁的门阑上,整个人冒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官栖枫隐隐觉得,似乎和自己老爹是同一种,一样的精明市侩气,难怪有艳俗感。
“我想找他聊天。”他答着。
那人噗嗤一声笑了,用手掩笑夸张的抖动了一下身子,随后又摆摆手道:“这里是哪儿你清楚,用不着在我面前装。你呢,要找他也容易,包下他就好了,以后夜夜笙歌,也都是看你心情。”
他话音一转,眼珠子转到官栖枫身上:“不过嘛,就看你价格出多少了。”
和官栖枫谈什么他都没有,除了一点:有钱。官家之大,钱财数不胜数。
他撇撇嘴,一脸骄傲:“怕什么,你就告诉我怎么包下他就好了。”
对面的人摇身,不知从哪掏出来一个袖珍算盘,手指拨的啪啪作响,口中喃喃念叨着:“四千……六万……”不时用拇指点着无名指与食指。
官栖枫:……
他是在算命还是在算术,姿势怎么那么古怪。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你是谁?”官栖枫这时候才想起来要问他,一般来说院里公子们不会随身携带算盘,也不会在他问出口之后开始算价钱。
“你问我是谁?”对方停下了算盘,把它扔进了袖子里,邪魅一笑:“当然是这梨苑的老板了,你给我银票,我给你人。”
“我暂时身上没带很多钱,你去我府上拿吧。”
“那好,先把这字据签了,我才好去拿钱。”在一眨眼,这字据已经被他用两根手指夹在指间放在他眼前了。又掏出印泥,一并给官栖枫打开了。
“你从哪拿出来的?”有问题就要问,秉持着这一观点的好奇宝宝官栖枫当然对此有了疑问,一边按手印一边往他袖子里偷瞄。
只见他‘啧啧’两声,瞬息间就抽回了字据:“商人取财自有奥妙,不能透露给外人。”
官栖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他所谓何意。
“哝,这是玉佩,你每次进他房间只需要出示一下他们就会给你放行了。”对方把一个令牌状的红酥手和田羊脂玉配交到他手上。
“好好享受。”他拍拍官栖枫手背,朝他会心一笑。
从刚才打量他那一眼这梨苑老板就发觉了他的身份,他腰带上挂着一个标志身份的玉佩,很好辨认。这官家行商多年,各个方面都有涉及,这玉佩是官家玉器店的镇店之宝,他有幸见过一面,后来就换了。据说这玉佩被官老爷子作为诞辰贺礼送给了他儿子。
面前之人穿着富贵,看样子年纪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想来便是官家公子官栖枫了。
他可不管这些,重要的是这人愿意包下这醒尘公子就好了,京城第一富可不是谁都当的起的。很多王爷贝子的财产数量恐也不能与之想比,唯一能与之较量的便是富庶皇家了。可现在,季家得罪了皇帝,皇帝又不可能来包下他。
那么现在谁最有可能给他带来最大的利润呢?
只有面前这个说着“我要找他聊天”的傻子了。不管是官栖枫一时兴起,又或者他想找个乐子,也许他未来会后悔,这都不关自己的事了,字据签好,只有要去官家拿钱就好了。
一想到做成了一比大生意,他就通体舒畅,浑身舒爽。
那人笑得奸诈,给了玉佩就飘飘然走了,一点也不去理官栖枫。
用完扔,说着他这类人。
官栖枫站在原地,看着手上那个成色算不得多好的玉佩,抛起来往手心一攥,又往拐角处季无常的房间望了望:门口的人看上去武功不俗……自己就一个玉佩……真的能放行吗?刚才那人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他懊恼地握了握玉佩,应该先到门口确认一下才对,否则被骗就得不偿失了。
说到底,先试试才对。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迈着步子往季无常门口走去。定了定神:“咳咳。”
官栖枫用拳掩嘴,把玉佩往他们眼前一晃:“开门。”
几个人瞥了一眼,就转身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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