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想来不是第一次被他们缠上了,神情很是苦闷。

梁泉扯下一团软绵绵的馒头碎,老丈的手法很是老道,做出来的馒头劲道香甜,比上次在那里连着吃了好几天的粗饼好吃许多。

郭老丈还在和门口几个家丁争执,可是奇怪的是,那几个家丁虎视眈眈,口气极其恶劣,但是没一个人敢动手。

僵持了好半天后,这群人才退开了些,可是也没有离开,而是在对面寻了个茶铺坐下来,怒目圆睁地看着这里。要是有谁想上门来这包子铺买东西,大都被他们给赶走。

梁泉原也是其中之一,可惜的是他背着门口而坐,那壮汉摆了好几个姿势叫人,梁泉都没回头。

郭老丈唉声叹气地收拾东西,这些东西算是糟蹋了。

“老丈,贫道想买五十个馒头。”

一道清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郭老丈扭头看了眼,店内坐着的年轻道长手里捏着最后半个馒头,轻声细语地说道。

郭老丈摇了摇头,“唉,道长不必为小老头着想,你一个人也吃不下忒多东西,丢了就丢了吧。”

梁泉不紧不慢地揪下一小块,“老丈可是说错了,贫道是喜欢这味道。”

梁泉执意要买,郭老丈也不能一直往外推,一边给梁泉用干净袋子装起来一边说道,“道长是从别处来的?”

“老丈好眼力。”梁泉点头。

郭老丈叹息着说道,“哪里是小老头眼力好,道长要是这江都人,就不会来小老头这地方了。”这些天也只有几个街坊邻居敢来他这里,其余的人大都被王家家丁给赶走了。

这江都郡的太守乃是个刚正不阿的人,王家畏惧不敢乱事。可这王家来人也不闹事,就往门前一戳,谁敢上门?

梁泉数了数二十五个五铢钱给郭老丈,这才问道,“郭老丈可是得罪了他家?”

郭老丈叹着气把事情讲了一遍。

半月前,这江都郡里的大粮商王家的独子失踪了,两日后突然出现在街道上,暴毙在郭老丈面前。

江都太守把案发现场检查了一遍,最终认定和郭老丈没关系。

可王家却不相信,他也不敢和江都太守硬着来,就反复地来搞些小动作,让郭老丈无法做生意。

梁泉若有所思,看着老丈道,“老丈当时听到那王家公子提到了巷子?”

郭老丈点点头,“那王城反复说着巷子,又说走不出去,然后就直接倒下去了。”

梁泉回到客栈时,手里还带着那一大袋子馒头,他漫不经心地在袋子上贴了一张黄符,然后才把他们都收在包袱里面。

要是他人知道梁泉钻研出这样的黄符用到保鲜上,不知道作何感想。

次日,梁泉摸了几个馒头做朝食,然后才在又摸出了一张黄符,在背后详细地写上了张衡的生辰八字,然后翻过来又在正面仔细地画了符,连续废了两张后,梁泉停了下来。

他画符多年,到如今几乎不会失败,今日连费两张,要么是心神不宁,要么……是预警。

梁泉停下毛笔,阖眼默念了一遍经书清净灵台,这才又重新提笔,一笔挥就写成,灵符飘摇着往窗外而去。

梁泉带着些黄符出门,跟着那在低空飘着的黄符,这黄符是用来寻人的,只要知道生辰八字和姓名,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那黄符忽上忽下,过往行人仿佛看不到一般,眼睁睁地和这黄符擦肩而过,淡定如常。

梁泉看着那黄符去往的方向,脸色不变,心头却开始有些许疑惑。那是昨日郭老丈指点的地方,王家就在这附近。

半晌后,梁泉眼睁睁看着那黄符飘乎乎地从王家门墙越过去,一下子消失无踪。

那张衡在王家?

这倒是把梁泉想办的两件事情合二为一了。

王家。

一个小纸人嘿咻嘿咻地从门缝里“咻——”地挤进去,踩着小脚丫子在石子路上飞奔,那纸做的脚丫子不给力,一不小心踩水里拔不出来,还是懵了两下才又使劲给□□,然后断了。

小纸人黑黑的圆点眼珠子看了眼断脚,双手捧着断脚顶在头上,飞奔着往里头跑去,一手圈着断脚一手爬着石柱子,滑溜溜地爬到了窗边,从窗缝里又给侧身钻进去。

薄薄的纸人几乎没有声音,悄然无声地站在窗棂上。

偏厅内一站一坐两个人,站着的那个大腹便便,满头大汗。坐着的那个面容清隽,留着一小撮山羊胡,脸上还有些麻子。

王父擦了擦汗,看着坐着的人说道,“张大人,小犬这事……当真能活过来吗?”他语气颤巍巍的,看着反倒害怕那坐着的人。

那张大人摇头,“你也知他犯了忌讳,那巷神喜怒无常,你备好祭品,明日子时再看看吧。”

他说话虽轻,对面站着的王父却不敢怠慢。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这才送走了那位张大人。

王父叹了口气,把门外的人叫进来,“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老爷,都准备好了,就是……”

“差什么还不快去准备!”王父怒喝了一声,胖胖的肚子都颤了颤。

“老爷,那清单上,还要、还要那郭老头的血。”

王父犹豫了片刻,顿时狠下心来,“没听到我的话吗?缺什么,就去补什么!”他语气阴森下来,家丁不敢再说,连忙退了出去。

独留下王父一人站在偏厅,许久后喃喃自语,“希望这张衡不是在骗我……”

窗外,一枚小纸人滋溜地滑下了石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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