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卫少卿杨思俭下朝归来,一人坐在书房案几旁痴痴看着一副画卷出神。画上勾勒着一个正甩着水袖唱歌的歌姬,长长的如瀑青丝用一支桃木簪子盘在头上,绾成一个简单的发髻,脸上未施粉黛却因明眸皓齿、唇红肤白难掩其美艳。身着一袭白衣,袖口裙摆绣着零星的雪白梨花,脚蹬一双白色云纹皂靴,鞋尖上坠着几缕淡粉色流苏,洒脱而不失妩媚。
正当杨思俭看得出神,书房门口的小厮却突然敲了敲门,打断了杨思俭的思绪:“老爷,门外有个姑娘说要见你。”
杨思俭正思念恋人,被这般粗暴打断心中不免愠怒:“我不是吩咐过,无论谁来我都通通不见吗!”
小厮见自家大人发怒,心中害怕,但是仍是尽责说道:“小的是这么跟她说的,可。。。可那位姑娘说,如果您听了她的名字就会去见她的。”
杨思俭听罢,好奇问道:“这姑娘叫什么?”
小厮答道:“她自称陆青蔓,来自越州。”
杨思俭听闻如遭雷击,瞪着眼,一把抓住小厮,几近疯狂的神态焦急地问道:“你说的可是陆青蔓?”小厮害怕极了,哆嗦着回答道:“就是这个名字。”杨思俭欣喜若狂,莫不是练君化名陆青蔓来寻。连忙吩咐小厮道:“快去请来。”踱了两步又喊道:“不,我亲自去。”小厮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大人如此失态,自打大人晋升司卫少卿以来,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可是大人去了一趟越州,回来和老夫人吵了一架之后,就闭门谢客,今日不知这姑娘什么来头,居然让大人亲自去迎接,方才自己应是没得罪她吧,一边想着,一边小心跟着自家大人出去迎接了。
杨府门口,陆青蔓紧紧攥着玉箫,在门口踱来踱去,一旁的席沐瑾看着好笑,便出言劝到:“你莫要再走来走去了,我都要被你晃晕了,小厮既已去通报了,杨大人肯定会出来见你的。”陆青蔓却并不放心:“那万一杨大人不肯来我要怎么办。”席沐瑾笑道:“你呀,杨大人都终身未娶,你还不知道这是为了谁吗?”陆青蔓还待纠结,却见门内跌跌撞撞跑出一个人来,面带喜色,但是见到自己时却又突然平静了下来。
杨思俭欣喜若狂从府内跑出,一张口便要呼练君,却见来人是个陌生的年轻姑娘,心头仿佛被浇了一盆冰水,冷静了下来,开口问道:“姑娘你说你名唤陆青蔓?”
陆青蔓闻言点头,开口道:“家母名唤沈练君。”杨思俭又要问,一旁管家连忙提醒道:“大人,不若让客人们进府坐下,这府门前也不是什么适合叙旧的地方。”管家在这家中对于沈练君这个名字也是知道一二。杨思俭连连称是“还是管家你想得周到。”带着二人往里走,管家和小厮在后头跟着。小厮心里想着,还是管家经验老到,自己还伸着耳朵等着听老爷的秘辛,管家却已经考虑到隔墙有耳,难怪这么多年自己还只是个小厮。耷拉着脑袋,暗暗发誓以后要多跟管家学学。
一行人来到客厅,杨思俭焦急问道:“姑娘方才说沈练君是你娘亲?”陆青蔓把手上的玉箫递给了杨思俭,杨思俭结果一看,莹莹玉箫上刻着‘陆笙’二字,眼眶瞬间红了,险些哭了出来哽咽问道:“练君她人现在何处?”陆青蔓见杨思俭询问,想起现在娘亲已经与自己阴阳两隔,鼻头一酸:“娘亲她。。。她。。。去了。呜呜呜。都怪我。”竟是哭得说不上话了。杨思俭如遭雷击,一旁的席沐瑾见状便帮她解释道:“月如姑娘因被逼迫嫁人,却又心念大人,遂以死明志。”杨思俭看陆青蔓泣不成声,只好向席沐瑾问道:“练君好好的怎会去了?公子可否道与我听。”
席沐瑾便便把沈练君收养陆青蔓,到萸瞳为奸人所害,陆青蔓报仇心切连累沈练君,而沈练君为守节自尽而死的过程详详细细跟杨思俭说了一遍,最后把沈练君的遗书递给了杨思俭看。杨思俭看完后沉默了良久,咬牙切齿说道:“这芸娘竟如此歹毒,那日我离去曾留下银钱嘱托她替我照顾练君,我返家欲准备提亲,只是家中耽搁,没想到再见竟是阴阳相隔。是我对不起她。”说完在腿上狠狠砸了两下。
席沐瑾叹了一口气,安慰道:“逝者已逝,杨大人请节哀,月如姑娘嘱托我二人前来归还玉箫,就为了解开大人的心结,望大人能早日忘却痛苦,娶妻生子。这也是月如姑娘的遗愿。”
杨思俭悲痛说道:“练君临死还为我作这般打算,可我又怎会另娶他人?练君啊练君,你怎会这般念我。”
席沐瑾见杨思俭如此悲恸,便起身告辞道:“杨大人莫要太伤怀了,想必这也不是月如姑娘愿意看到的,今日我们话已带到,玉箫也归还,便不再叨扰了。”说罢便要带着啼哭不止的陆青蔓回去。
杨思俭站起身来,轻声说道:“这孩子既是练君的女儿,便也是我杨思俭的女儿,这就留在我府中,我定会好好照顾,视如己出。”
席沐瑾仔细一想,陆青蔓跟着自己也只能在酒楼里卖艺,若是待在这杨府中,或许会有更好的出路,想必也是沈练君愿意看到的,便低头轻声问道:“青蔓,你可愿意?”陆青蔓甫来京城自是对杨思俭陌生的很,刚摇摇头,却对上杨思俭期盼又悲痛的眼神:“孩子,留下来吧。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你娘亲,希望你能给我个赎罪的机会。”看着这两鬓微微发白的男人,却哭得像个孩子,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