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姈诧异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云息,半阖着眼皮,一只手纹丝不动地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则直接揽过她的腰肢,整个姿势就是直接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从背后传来胸腔处温热的触感,熨烫着肌肤,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小火焰般有着灼热的温度而无法忽视。
静谧的空气缓缓流淌,似乎彼此间都能听到心跳声。
“陪我睡觉。”
还没等阿姈消化完这几个字的意思。
阿姈眼前天旋地转,一转身便被人直直地抱到了床塌上,身下被她垫得厚厚的床褥,比方才硬冷的椅塌舒服许多倍。身后暖和的怀抱,在这冷清的月夜中温暖得如同江南春日里的煦日。
阿姈闭着眼,耳畔呼吸声清浅温热,如同一股潮湿的暖流夹杂着一丝似有似无的暧昧,心仿佛不知觉跳漏了一拍。
云息的手依旧稳稳地揽住了她的腰际,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阿姈只觉被窝舒适,沉沉地疲倦感从结束了一天的劳累中缓缓涌上脑海,不觉片刻便安然入梦。
一夜安眠。
早起时分,料峭的寒风轻轻刮落了几片零星的杏树叶,破旧的窗棂上纸糊的窗花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阿姈睁开眼便看到了云息近在咫尺的脸。
长长的睫毛,仿佛细数分明,额前的碎发在眼帘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水嫩的肌肤让阿姈有种忍不住想要伸手捏上一把的冲动。
阿姈盯着这张脸注视了半响,忽地,一个幽幽地声音响起,“你们两个被追缉的人居然还有心情在睡觉?!“
“你烦不烦。”云息睁开眼,漆黑的眼眸泛着幽光,脸上显然是不悦之至。
“人家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姑娘你也睡?你还是不是人啊?”琅镜挑眉看着云息,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一副鄙夷人渣的表情。
“难不成睡你?”云息轻哼一声,不屑回道,下了床塌。
琅镜被这句话怼得愣了一下,好像确实……反驳不了。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阿姈试图转移一下这个有些尴尬的话题。
“好,不过嘛。”琅镜勾起一个颇有几分邪气地笑,“要易个容。“
半个钟头后,一辆破旧的牛车上躺着一个用破棉被盖住大半截身子的人,一个伛偻的人弯着腰侧坐在板车边,另一个赶车人带着一顶用稻草编织的盖帽,叼着一根草,双手牵着缰绳,晃晃悠悠地赶着车往城门方向过去。
城门处,比平常多了几倍的官兵在来回地巡视查看。
城墙上站着一排弓箭手,手中弓箭以备好,伫立在各个城墙角落,姿态肃穆分毫未动,仿佛时刻准备好对下方就地射杀。
“都给我查仔细了!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许给我放过一个。”城门口,一个粉衣衫裙的女子站在路口,面容娇俏,脸上却是一脸肃杀之色。
萧霖祺坐在城门下,姿态悠然,品了一口婢女端来的香茗,微眯着眼看着缓缓驶来的牛车。
牛车刚一靠近城门,官兵们便闻到了一股混杂着动物粪便的臭味,铺天盖地般迎面而来。
“臭死了。”有几个官兵忍不住直接退后了一大步,纷纷捏住鼻子,扭过头不去闻那熏人的味道。
“官老爷,小的两口这是送病重的儿子出城看病去。“赶车的人从口袋里摸摸索索地掏出几串铜钱,颤颤巍巍地递给守门的官兵。
车旁坐着一个面容凄苦的妇女,脸色腊黄,满脸雀斑,身上的衣裳也是缝缝补补,只是身子骨在寒风凛冽中有些瑟瑟发抖,同样含着泪望着几个官兵。
守门的官兵不耐烦地打掉赶车汉子手里的铜钱,怒斥道,“少给老子搞这些,把那破棉被掀开,检查!”
赶车的汉子听到此话有些迟疑,神色慌张地摆了摆手,“可是俺家这不成器的小子得了重病,怕污了官爷您的眼。”
“别废话,给我搜!”晴月走到车前,狠狠瞪了一眼赶车的汉子,盯着牛车后面盖住了大半截身子的人。
一堆人直接冲到牛车上,一个官兵举起剑直接将棉被挑开。
霎时一股恶臭肆掠般蔓延开来,车上的男子早已面目全非,一张脸上,目之所及处均是已经溃烂的脓包,流淌着黄褐色的不明液体。
晴月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生生忍住了呕吐的冲动。
“过吧。”萧霖祺淡淡瞥了一眼车上横躺着的人。
“过过过!”官兵猛地退后几步,急不可耐地催促着赶车的汉子。
“好好好,官爷。”赶车的汉子哆哆嗦嗦地应着,立马将棉被重新盖住躺在板车上的人,然后又爬上了牛车。
“你这是什么病?”晴月蹙眉问道,显然对这牛车产生了怀疑。
“我儿子前两天干完农活回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得了这恶症,请了不少大夫也没见好,俺是听说城郊的寺庙有无根水,看能不能治好俺儿子这种恶疾。”赶车的汉子擦了擦额头,诺诺道。
民间若是遇到无法用药医治的恶疾,通常便会去烧香拜佛请药,倒也是寻常,只是这恶臭实在是……晴月不由得想要直接拦下这辆车查个仔细。
“稍等。”原本做在不远处的萧霖祺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走至马车旁,一袭白衣迎风,映得面容上几分清冷似仙,霎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他徐徐走近那块棉被,目光停留,伸手欲揭。
“公子!”晴月有些担忧地看着萧霖祺,公子可是金贵之身,万一染上了那人的恶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