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夜晚,细碎的繁星,远处不知何时传来低低的笛声,悠扬而绵长。
幽静的森林,风拂过,偶有树叶沙沙作响。
林中的小茅屋,暗黄的蜡油灯在晚风里闪烁颤抖。
"阿姈姐姐。"
一声轻柔的低唤,似乎将阿姈脑海里的回忆一点点拼凑起来。
"阿姈姐姐,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桂花糕?!"
"快点尝尝。"
"嗯嗯!…啊!“猩红的血染满了手。
为什么糕点里面会有陶瓷渣?
"因为我想让阿姈姐姐去死呀。"
笑意盈盈,纯真无邪的孩子。
"阿姈姐姐,你醒醒!"
急促的低唤,阿姈像是被人死死揪住了心脏,胃里不停地泛酸,想要把整个心脏呕吐出来一样。
"阿姈姐姐,喝点水!"
一只手将她的头往上抬起,清凉的液体从唇边溢出。
"怎么办?琅镜,阿姈姐姐她不喝。"玥笙的声音里已然带上了隐隐的哭腔。
"阿姈姐姐,阿姈姐姐你醒醒…"
是谁在喊她名字?
阿姈无意识地皱眉,手掌攥紧,嘴唇死死咬紧。
"阿姈姐姐…阿姈姐姐…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到底是谁?
"把她牙齿扳开。"琅镜眉梢微蹙,伸出手探了下她的额头。好烫!
"扳不开…她咬住了舌头。这样下去会…"玥笙试图撬开阿姈紧咬的嘴唇,除了唇边渗出的血迹,根本毫无作用。
"将她放平。"
一个男子兀的出现在床边,神色淡漠地看着床上的阿姈。
"你是谁?"玥笙瞪大了眼看着这个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的男子。
"不用管,先按他说的做。"琅镜见来人面露讶色,随即最先冷静下来,当机立断道。
"把药放在床边。"
玥笙手忙脚乱地将阿姈放置在竹塌上,贴心地将软枕垫在发髻处。
"你们都出去。"男子扫了一眼屋内的两人。
"好…啊?!"
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的玥笙直接被琅镜半抱拖了出去。
身体忽冷忽热,阿姈意识也渐渐涣散,但是牙齿仍旧死咬住嘴唇,渗出了鲜红的血。
"张嘴。"
命令式语气,语气寒意逼人。
若再不松嘴,他就只能采取粗暴的手段了。
"听清楚,我数三下,三,二…"
语气里不耐愈盛,形成一股强势而压抑的阴影般笼罩着她。
阿姈脑海内一片混乱,不断地有零星的片段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她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身边人的手,发音清晰,一字一字喃喃道,"不要杀他,不要杀他…"
身边的人兀地一怔,看着被她死死抓住的手,指甲深入血肉,如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好。"
像是得到什么安心的承诺一样,压迫感骤然消失,阿姈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手上的力道也缓和了一些,但紧抓的那只手仍未松开半分。
"喝药好不好?乖。"
温柔而略带宠溺。
像是中了魔怔一般,阿姈如同被蛊惑了一般,原本紧咬的嘴唇像是忘了继续用力。
就是这一刻,来不及反应。
一股清凉的水流从唇齿间不断涌入喉中,温柔而缠绵。
一时间竟忘了如何抵御。
一恍即逝。
"好好睡会。"
药效渐猛,铺天盖地的睡意从身体四肢涌上头来,阿姈来不及去理清思绪,便沉沉睡去。
这声音,似曾相识。
这夜似乎有些暖意。
清晨时分。
"阿姈姐姐…阿姈姐姐…"
阿姈睁开眼,一眼便看到了床边两眼通红的玥笙。
蓄满眼泪的眼眶里血丝遍布,想必是哭了很久一晚未眠了吧。
阿姈想要伸手帮她擦下眼泪,动了动指尖,发现全身酸痛,毫无力气。
"阿姈姐姐,你先躺着不要动,这是方才煮好的药,晨时饮用药效最佳。"玥笙细心地将热气腾腾的瓷碗吹冷些,用小木勺一勺勺喂至唇边。
"昨天我是不是半夜起了高烧?"阿姈依稀有几分印象却也是记不太清。
"对啊,还好琅镜准备好了退烧的汤药。"玥笙点头道,"大病去如抽丝,阿姈姐姐你好好喝药很快就能好起来。"
阿姈咽下一口汤药,稍稍停顿又道,"昨天还有其他人在吗?"
"没有啊,昨天阿姈姐姐你昏迷了之后就直接灌的药呢。"玥笙眨眨眼。
怕是烧昏了头罢。阿姈努力地想要整理出昨夜的思绪,然而头脑里一片空白,拼命去回忆也只是隐隐作疼。
"阿姈姐姐,只要病好了便是好事呢。一会琅镜会过来,姐姐你快些休息会。"
"嗯,辛苦你了。"
"不碍事的,阿姈姐姐应该是我感激你才对,不然我也早就死在林子里了。"玥笙眨巴眼,笑意盈盈道。
两个人相互扶持一路走来也是不易,更何况是两个看起来瘦弱无害的女孩子。
能坚持到今天也已然是上天眷顾了。
玥笙细心地将软枕垫在阿姈身后,将被褥毯子等物整理得有条不紊。
"阿姈姐姐,这是琅镜给的一些衣裳,你衣裳破了还是换一身吧。"
玥笙拿出一套素白的衣裙,花纹简约,却不失雅致。
闻言,玥笙帮阿姈破烂不堪的外裳褪下,细细叠好。
玥笙叠衣服时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般,脸上露出孩子般的好奇问道,"对了,阿姈姐姐,上次你藏在袖中的东西是什么呀?居然能一击制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