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宛点点头,她信任颜娘,而颜娘对玉娘评价颇高。吩咐她们去做自己的事情,自己闲庭信步在铺子里四处转了一圈。虽说不是客似云来,这一会子的时间,铺子还是卖出了好些东西。沈宛心中暗暗点头,与众人打了一声招呼后便带着晓岚回返家中。
转过伞盖般的常青树,却见一人渊渟岳峙立于阶前。浓眉星眸,俊脸上嗪着一丝浅笑,竟是在宫中颇受皇帝重视的罗译。沈宛愣了一愣,边上成奎矮身道:“罗公子奉皇命护送小姐去驿馆,听说您先回了家,便过来打声招呼。”
沈宛流畅行礼,挑眉,“罗将军送沈宛去驿馆,这真是太大材小用了吧。”
“你是在质疑皇上的决策?”罗译好笑,这人自从入宫后就对自己避之不及,踏前一步,“北凉皇室公主下嫁承恩侯府,皇上为表诚意,能遣送女官前去效力,一个御前侍卫,分量又有多重?”
“二公子说笑了。”沈宛垂眸,“虽然沈宛不知前朝之事,但是早就听闻圣上赐下御医驻扎府中,全力医治护国公世子。护国公府上蒙天恩,二公子一举一动,早已不是先前那般可以随心所欲了。”
见她面上坦荡,一副为自己着想的样子,罗译好笑,“沈女官这是要在檐下与罗某探讨朝堂形势?”沈宛无奈,伸手作请,“来者是客,二公子请到花厅稍坐,外祖父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嗯。”罗译点头上前,晓岚被不动声色挤开。罗译以护卫之姿跟在沈宛身后进到花厅,在沈宛对面坐下,细细打量了一番沈宛气色,温言道,“在宫中可还好,这几日朝堂上事多,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你了。长宁性情温和,你们相处起来应该还好吧?”
沈宛点点头,“一切都好,谢二公子问。”
“我听说你和裘姑姑处得挺好,她是先皇后身边的心腹女官,想必也提点过你们许多事了。”罗译面上悠闲,沈宛却知道他不是无的放矢,扬眉道,“二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可能沈女官对于圣上派遣罗某来护送你去驿馆一事不以为然,只是有一事,沈女官听完就明白圣上为何这样安排了。”
沈宛沉吟,“这,二公子但讲无妨。”
“日前,边关有密信传来。驻守西番草原的北凉二王子被六王子帅众击杀,现在北凉王室内争夺汗位的势力重新分布,大王子与五王子之间,怕是离针尖对麦芒不远了。”
“你是说,北凉大王子沮渠宏可能会在暗中捣乱,破坏呼雅公主与承恩侯府的亲事?”
罗译不置可否,继续道,“这是皇上赐婚,不管出于什么样的考量,圣上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有人在暗中捣鬼,毕竟承恩侯是他的舅父。换句话说,纵是有百般算计,谁又容得下外人插手?而要在禁军与金吾卫之中寻找弱处出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作为贵宾的沮渠宏,在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的京城之中,很难有什么大的动作。只是,新嫁娘处,人来人往的,有个把人若是被买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外面是很难有人察觉的。凑巧的是,沮渠牧琛向皇上求与呼雅公主年龄相仿的女子陪伴,举目朝堂之中,还有谁比和亲公主陪嫁女官更合适?”
罗译说的详细,沈宛已经明白,“选我必是因为之前奉命为呼雅公主绣制新衣一事吧。”
“不错。”
“这么说,圣上之意,是要我看顾好呼雅公主的安全了。只是,二公子的来意,沈宛还是不明白。算起来,我算是一枚暗子,二公子这般上门,不怕惊了沮渠宏暗中布置的人手?”
“呵呵,”罗译低笑,“就是要大大咧咧众人皆知才好啊,若是在这般震慑之下,有人还敢乱伸手,圣上之怒火也就不必顾全其他的事了。”
看起来皇帝对沮渠宏也很是忌惮,而且想法设法要打压其气势,沈宛不禁为长宁公主哀叹。面上不动声色,“这么说起来,呼雅公主境遇堪怜呢。远嫁不说,哥哥还在暗中卯足了劲儿想要捣乱。”
“沮渠牧琛与她感情深笃,不会袖手旁观。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呼雅公主的花轿进了承恩侯府就没事了,崔元林也不会让府上颜面扫地。”
“嗯,纵是再不喜,皇上的旨意天下皆知,若是新妇真的出了什么事,承恩侯府的脸面也就丢光了。”想起性情直率的崔元浩,就此有了一个艳丽明媚的女子做妻子,从此红袖添香也算是人生圆满了。
换了两次热茶,王琎僔终于回到家中。沈宛行到前院庭中相迎,只见王琎僔身着官服,发须轻颤,“宛儿,你果真回家了。”
“外祖父,”沈宛眼中蓄满泪水,屈身道,“宛儿回来了,这么长时间不见,您的身子可还好?”
“很好很好,”王琎僔拍拍沈宛手背,“你等闲不能出宫,今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成德也来了,有事可不能瞒着我。”
罗译只是点头笑,沈宛忙道,“无事,外间天寒,我们进屋再说吧。”
“好好,”离家多日的外孙女回家,王琎僔心情愉悦,大步进到屋中。沈宛忙取来家常穿的厚衣服为他换下,又绞了热毛巾为他净面洗手。安安心地享受孙女的服侍,王琎僔笑道,“成德常来看望我们,听说你在宫里和公主处的很好,心里也就放心了。看你面色不错,宫里的生活还适应吧?”
“嗯,公主为人和气,我们身为女官每日只需处理公主身边的一些文书即可。您瞧我不是都长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