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地笑着,幽然地说罢,冰凉的大手已经离了他的发顶,穿过以紫水晶打磨成珠穿成玲珑剔透的珠帘,扬长而去。
墨砚在他话音刚落的一刻,心脏狠狠地一颤,颀长挺拔的身体亦随着心脏的颤抖激烈地一震,一双向来冰冷淡漠的眸子竟骤然一缩,紧接着整个人深深地陷入了无可自拔的阴郁幽沉之中。
墨研从墨砚的卧房出来,站在宽阔的廊檐下望着那如泼了墨一般黑沉沉恍若随时都要塌下来的天空上大雨疯狂地降落下来,邪肆狂狷,激烈阴冷,仿佛要摧毁这个世界一般地狂妄嚣张,他负着手,静静地望了一会儿,紧接着润泽的仿佛涂了一层香蜜一般晶莹娇软的嘴唇淡淡地扬起,却绽开一抹勾魂摄魄,便是天上的雨滴亦会为之心醉的微笑,然而明明是极完美迷人的笑容,却带着比乌压压阴云密布的天空还要激烈的阴沉与冷酷。
一件厚厚的玄色裘皮斗篷披在他身上,为他抵挡去暴风雨夜里的阴湿寒凉,两个面无表情比棺材还要冷的蓑衣人已经将一顶形无声地抬到门廊下的大雨里悄然放下,轿门正对着长廊,虽然地上并没有积水,然而一条崭新的长毛地毯却还是第一时间从门廊下一直铺到轿门前,遮去了地面潮湿的凉气。
高大健硕的小安出现在墨研身旁,手脚麻利地将矜贵的裘皮斗篷为墨研披上,墨研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厚厚的斗篷,无奈一笑:
“大夏天里,只不过是下场雨,我却要穿这种东西,我还真是不行呐!”
他幽幽地叹了一声,语气有些苍然。
小安闻言,眸光微暗,却没有说什么,仔仔细细地将斗篷给墨研系好,确定这样一路回去不会受到风寒,这才用因为不时常说话而变得有些沙哑的嗓音轻声道:
“主子,已经快四更了,风雨这么大,还是回房吧,回去还要服药呢。”
一听到“服药”这两个字,墨研的胃里条件反射地又一次泛起了苦意,连舌尖上的味蕾亦能很清晰地品味道,他严严实实地裹着厚厚的斗篷,仰起头望了一会儿深黑的天空,缓缓地叹了口气,紧接着迈开脚步,踏上长毛地毯,缓缓地走到轿子前,小安已经上前一步打起轿帘,墨研钻了进去,小安立刻命人起轿,在漆黑一片夜雨迷离中向雅风馆快步行去。
……
自从宫宴过后,阿依既没有出府也没有走出房门,一直都窝在房间里。寇书娴曾打发顾妈妈来,想给她换个更宽阔的房间居住,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同了,不再是济世伯府的丫鬟,也不再只是秦泊南的徒弟,她有了一个更了不得身份——护国候府的三少奶奶,大齐国刑部侍郎的夫人。
阿依谢绝了寇书娴的好意,顾妈妈的面色就有些不好看,不过或许是被寇书娴交代过了,她没说什么,只是热情地问阿依还没有别的需要,待阿依说没有之后,顾妈妈回去了,没过多久却又带回来一个名唤绿芽的小丫鬟,说是来伺候她的,阿依推辞不受,顾妈妈却硬是把人给她留下来了,目前正居住在隔壁的耳房里。
于是阿依的心情更不好了,每日呆在房间里整理医书,饭菜都是绿芽送到门口,好在或许是因为被秦泊南吩咐过了,倒是没有人里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