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好、这么贵重,我不能收的……”阿依盯着夏莲放在自己面前的首饰盒子,表情怔怔的,有些受宠若惊。
被夏莲这样关照让她心里觉得怪怪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并不讨厌夏莲,只是她有点不太会与她相处,并且有的时候夏莲给人的感觉怪怪的,让她心里很难不生出防备。但是这个和那个是两码事,夏莲给她送添妆这太出乎她的意料。
“什么叫不能收,哪有新娘子不收添妆的,这是习俗不能改的。我不是说了,新娘子没有添妆很可怜,别人会以为她没朋友还会被婆家人嘲笑,公孙柔大婚的时候冲着她老子给她送添妆的人一定很多,你可不能输给她!”夏莲说着将首饰盒硬塞进阿依手里,比阿依还要斗志昂扬地说。
阿依又听到她提起公孙柔,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有点伤脑筋,接过那只矜贵的首饰盒子,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不安地对夏莲说:
“莲姐姐,我拿不起太贵重的回礼。”
夏莲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微怔,哈哈一笑,拍拍她的手忍俊不禁地说:
“我还以为你在担心什么,添妆不用回礼,哪有添妆还回礼的。”
阿依这才放下心来,虽然夏莲这么说了,可她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夏莲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虽然夏莲要入宫算不上是出阁。恐怕也不需要添妆,不过只有她自己收贺礼总觉得有点不公平,还是想个好点子在夏莲入宫之前也给她送上一份添妆吧。
心里正这样沉思着。就在这时,睦元堂的柳叶从角门外踏进来,绿芽见状急忙轻声提醒:
“姑娘,柳叶姐姐来了。”
阿依微怔,和秦无忧一同站起来,柳叶已经含笑走过来,屈了屈膝。脆声笑说:
“奴婢给几位姑娘请安。解颐姑娘,护国候府的墨夫人来了。说是来商谈解颐姑娘与墨侍郎的婚礼事宜的,太太正在纤羽亭里和墨夫人说话,有关婚礼的事情太太说她做不了主,让奴婢来请姑娘过去。太太还说大姑娘也一同过去给墨夫人请个安,顺便陪陪解颐姑娘。”
秦无忧含笑应下了,拉起阿依的手,眉眼带笑。
阿依听说墨夫人亲自过来找寇书娴商议她和墨大人的婚礼事宜,震惊之余心里越发觉得不自在,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就好像千万只猫爪子在她的心脏里没规律又焦躁地抓挠着她似的,总之是十分难受的。胸口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细细想一想她似乎全身上下都被堵住了。她忽然就紧张不安了起来。仿佛突然忘了呼吸的方法,觉得窒息。
夏莲看了她一眼,莞尔一笑:“原来是护国侯夫人来了。不如我陪你一齐去,顺便也向墨夫人请个安?”
阿依用力点了点头,虽然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但待会儿那种情况还是多几个人在场陪着她会更好吧。
阿依本来想就这样去的,秦无忧却一把拉住她,坚持让她进屋去换了一身颜色更为鲜亮的衣裳。重新挽了发,又施了些脂粉。夏莲从首饰盒里挑了一对红宝石蝶恋花珠翠给她戴上。又把她仔细端详了一番,这才满意,与秦无忧一边一个人,拉着阿依的手,两个人仿佛是把她架出去的。
柳叶含笑在前面引路,夏莲在左秦无忧在右,两个人一齐拉着阿依,三个人并排逶迤向内院走去,身后跟了一串五颜六色的丫鬟,这样的排场阿依十分不习惯。
过了垂花门,一路穿花渡柳来到纤羽亭,离老远就看到亭子下面围了一圈丫鬟婆子,花丛掩映的凉亭中隐隐地有清悦的笑声传来,是墨夫人的声音。
阿依心里很奇怪,离宫宴上赐婚没过去多久,若说要商量婚事,护国候府应该先与公孙府商量公孙柔出阁的事才对。大齐国的官宦人家为了显示新娘子的尊贵,过六礼准备婚事的流程通常都会持续一年之久,也就是说若按照皇上的旨意公孙柔先进门她后过门,那公孙柔的婚期至少要在明年开春,而如果她也按照规矩来的话,那么她的婚期就算不是在后年,至少也是在明年春天以后。
墨夫人来得也太早了些吧,公孙府那边到底是怎么算的?
阿依一头雾水,越思索这件事越想皱眉,却又忍住了,她不想被人看出来自己心里在想什么,被人安慰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至于让对方为自己担心就更不好了。
秦无忧拉着阿依的手跟着柳叶上了纤羽亭,柳叶含笑轻声通报了句:
“太太,解颐姑娘、大姑娘、夏姑娘来了。”说罢侧过身子让开路。
寇书娴和墨夫人闻言停止了说笑,齐齐地望过来。
寇书娴仍旧如往常一样淡妆素抹,鬒黑的长发在脑后挽了一个圆髻,用一根君子兰碧玉簪固定住,上穿一件蜜合色卍字图纹光面杭绸褂子,下着一条灰青色净面马面裙,系着碧绿色的宫绦,没有过多的首饰作为装饰,只戴了一对翡翠珍珠耳环,端庄地坐在绣墩之上,眉眼含着温煦的笑容,阿依却在第一眼看见她时,敏锐地觉察到她的身体可能有些不舒服,灰青的眼白,细腻的脂粉下青黄的皮肤色泽以及似有些干枯的指尖,仿佛气血双亏的样子,她微微一怔。
比起淡雅得可以称得上是单调的寇书娴,墨夫人却鲜亮得多也华贵得多,一袭枣红色绣碧霞云纹西番莲连珠孔雀纹锦长裙裹身,佩戴了一套鎏金雕刻芙蓉花纹镶嵌红宝石头面,发梳高髻,妆容精美,鲜丽尊贵,优雅雍容,笑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