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艘崭新的乌船从重庆府方向而来,船上几个黑衣劲装,持刀执枪的年轻汉子站在两边船头,警惕的打量着周围。一行人在宽阔的江面上行驶,和周围的行船显的格格不入。
在船靠近码头的时候,码头上的旅人都是让开,腾出一条路来,让船上的年轻汉子们优先上岸。
船上的这些黑衣年轻汉子,大家基本都认识,这是宜宾守备王大人的手下,从不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生活在宜宾县附近,以及金沙江沿岸,大雪山周围的许多老百姓,不管是本地人、还是外来的流民,多多少少都受过这些人的恩惠。
待这些年轻汉子上岸离开,另外一队同样打扮的黑衣汉子登船,他们腰间的又向着重庆府的方向而去,看样子是接替刚才这些人,继续巡逻江上。在阳光的照射下,他们腰间的利刃闪闪发光。
等这些年轻汉子们登船离开,众人才纷纷登船,或是北上,或是南下,走亲访友,买卖行商,悠然而去。有见识的人们,也浑然不知这叙州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有这么多的船只,载着这么多的黑衣汉子来回逡巡
联想到官道上也有许许多多的官兵加紧巡逻,盘查过往陌生人,众人不仅疑惑,难道说守备大人又在打击那些土匪盗贼,维持一方治安
有些有见识的老人却是惴惴不安。那些年轻的黑衣汉子经过时,老人们可以敏锐的观察到,许多年轻人的头上都没有辫子。
老人们知道不留辫子的后果是什么,他们虽然自己苟延残喘,但也不希望这么多的年轻人丢了性命,满清可是杀人如麻,丝毫没有怜悯之心。
老人们也隐隐明白了,守备大人是怎样的一个人。大家都是看在眼里,忧在心里。可是守备大人这样做,无疑会给自己惹来麻烦,或者是杀身之祸
剃发易服,留发不留头,朝廷对于这些留发或者光头的汉人,杀起来可是如同猪狗,豪不领情的这些年轻汉子们公然泛舟于大江之上,光头短发,持刀弄枪,难道就真不怕和满清鞑子相遇吗
老人们并不知道,除了长江上,陆地上的官道上,此刻也是名暗哨无处不在,精壮的汉子们来往不绝。这些黑衣年轻人控制了南来北往的重要关卡,虎视眈眈、一众闲杂人等,谁也不能例外。
然而,这些汉子最大的巡查范围,也只能到泸州附近。过了泸州府,他们的巡查都是秘密进行,数量和频次上也都要少得多。
李破奴坐在叙州府官道旁,距离宜宾码头不远的一间两层木楼的长桌旁,一边慢慢喝茶,一边打量着来往的行人,遇到可疑的,就让手下人暗暗跟踪。若是满清的探子,就当场格杀,绝不留情。
大人已经郑重的告诉过他,说是自己已经引起了满清的怀疑。大人要求他加强巡逻、严密甄别,谨防满清的手脚伸进来。
这几个月以来,他仔细甄别,果然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一阵子,他的部下前前后后,在叙州府的各条要道上,发现和处决了不下百人的满清探子。川湖总督府的有,重庆府衙门的有,泸州永宁道副将府的也有,看来大人的担心是对的,满清已经要对大人动手了。
王斌接到曾静,也就是五姨太从重庆来的书信,说重庆府一直戒严宵禁,官兵在重庆码头上抓了不少穷苦百姓,重庆各大城门上都挂满了血淋淋的人头,并让他韬光养晦,注意自己的安全。
人总是有侥幸的心理,王斌现在也不例外。他现在最期盼的就是吴三桂和满清先干起来,他然后从中火中取栗,摘取果实。
归根结底,这也是实力使然。如果他有10万雄兵,自然也会雄心万丈,踏马平定四方。可是他现在只有一万兵马,就算以一敌十又能怎样,浑身是铁,又能捻几根钉
随后这一阵子,王斌都是深居简出,尽量不在外面露面。他知道,满清朝廷肯定已经瞄上了自己,自己自然是尽量减少和满清大小势力的摩擦了。
泸州码头的一座高档茶楼里,肖晨光坐在靠近江边二楼的一张桌子上,一边吹着风,一边喝着闷茶。
看到肖晨光把这雨前的新茶像牛饮一般地灌着,掌柜的摇了摇头,轻轻走开。
江上微风徐徐,波光粼粼,白帆片片,江岸绿树成荫,青山连绵,倒也让人心旷神怡。
自称这叙州府的富顺、宜宾两处兴旺发达起来以后,连带着整个叙州府,以及长江沿岸的重庆府、泸州、合州等地都是热闹、繁荣了起来。
无数的流民,从各省各府蜂拥而入,大量的荒地得到垦殖耕种,农业带动了商业、工矿业,也使得川南人口大增。仅仅是叙州府,泸州长江沿岸,人数已经超过了百万之多。
与其在其它地方生活艰难,还不如拼一把,到四川好好拼一把。
王斌部下遍布长江流域的宣扬,无数的人们,向着这一片热土而来。
看着泸州码头上络绎不绝的人群,肖晨光不由得狠狠地呸了一声,一群泥腿子,到了那里都是贱民
自从徐大成死了以后,肖晨光的日子就没有怎么好过过。徐家迁怒于人,肖晨光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吞,不但没有任何升迁,反而被从汛地掉了回来,维护在泸州码头的治安情况。
“看着吧,老子总有发迹的一天”肖晨光又灌了一杯茶,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突然,肖晨光看着码头上,盯着从船上走下来的一群人,身子一动不动,仿佛被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