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若兰心中一荡,在丫鬟小环的陪同下起身离开。小环看她面色红润,假意问道:“郡主,你怎么脸上这么红,是不是王天助说的话不中听?我现在就去找他,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朱若兰被撞破心中事,不由得嗔道:“你这家伙,就知道添油加醋,捕风捉影,赶紧回去睡觉,明日还要赶路!”
小环赶紧跑开。回到避风处,朱若兰斜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全是这一阵子发生的事情。前路漫漫,行路甚难,她一时有些迷茫,眼前交织着王斌的影子,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朱若兰便在胡大牛等人的护送下,离开了大雪山。临走前,她把杨师傅和几个工匠托付给了王斌,嘱咐他们听从王斌的安排。主仆几人挥泪而别,朱若兰避开清军的耳目,直向川西而去。
看着朱若兰一行人的身影消失,王斌才惆怅的转过身子。所有的部下都已整顿完毕,等候他发号施令。
王斌一挥手道:“兄弟们,咱们上仙峰山,先取了银子再说,说什么也不能便宜了那些鞑子!”
练勇们大声应喏,王斌在向导的带领下,来到仙峰山后山的山洞,从里面抬出了十几大箱的银锭,粗粗算去,也有十余万两,看来这是仙峰山上的所有资产了。
众人带着银两,回到了大雪山,熊海早已经得到了王斌等人的消息,已经把那些伤员安排在了一所大茅屋内,作为伤兵营房。熊海找来了郎中瞧伤,牺牲的那些练勇则是放在了合适的地方,就等着王斌回来,举行葬礼仪式。
受伤的将士,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受了枪伤,王斌看了看,郎中治理和包扎的不错,看来是从自己的手术中学到了不少经验。重伤的只是做了简单的处理,王斌亲自上阵,操刀手术。他洗涤伤口,敷药包扎,熊莹在一旁观摩学习,王斌一边动手一边向她耐心传授。
大汗淋漓之下,王斌站起身来,见许多伤者面色戚戚,心中一愣。随即猜到这些人是为将来的生活担心,王斌朗声道:“弟兄们不用担心!这次作战,咱们战死的兄弟每个人补助200两,至于你们几个重伤致残的,咱们奖励100两。大家放心,你们会和大家呆在一起,只不过不能再上战场,这是咱们的规矩!”
伤员的脸色一下子红润了起来,一个断了左臂的练勇不由得问道:“公子,我们以后还能干什么?都成了这个样子了,还怎么能上上阵杀敌?”
王斌大声道:“你叫狗蛋,我记得你!你今年才19岁,不是90岁,怎么就做不了事情?你照样可以娶老婆,生孩子,你只是缺了一只手,又不是不能动弹。再说了,怎么以后还有许多地方要用人,训练新兵,看守仓库,要是都是外人我可不放心啊!还是自己人踏实,不管你们是缺胳膊还是瘸了腿,你们都跑不了!”
重伤员的心都放在了肚子里,王斌看着轻伤员道:“至于你们,每个人的奖赏可是只有20两!你们赶紧恢复好了,咱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们去办!想在这里偷懒,这可没门!”
大家都笑了起来,王斌叮嘱一番受伤的练勇,然后告辞从茅屋里出来。
熊莹跟在后面,满脸兴奋的说道“王大哥你真厚道,真聪明懂的事情真多”
王斌微微一笑,军心就是人心,必须抓住!
这些简单的外科手术,说句心里话,这些常识后世大多数的成年人都懂,即使是一些上学的学生也不陌生,到了几百年前竟然都成了骇人听闻的绝学。王斌转过头对熊莹道“傻丫头,放心吧,你以后有的是机会学。”
熊莹却撇嘴道“我才不是傻丫头!你才多大呀!听说只有十九岁,咱们两个差不多,你以后就不要倚老卖老了。”
王斌板起脸对熊莹道“小侄女,我和你爹可是互认的兄弟,你就这么和你叔父说话,真是不像话!”
熊莹一点也不理睬,低声道“我不是傻丫头!你也不是王叔父!咱们两个年纪相当,以后还是以兄妹相称吧。”说完也不理王斌,一个人转身向后而去,推门进了伤兵营房。
王斌一阵愕然,随即摇摇头,向放着练勇尸体的大棚而去。
大棚是新搭起来的,周围都是空地。士兵们得遗体放在搭起来的木床上,周围都是干燥的柴木,王斌来到停放的尸体面前,一个个的看了一遍这些年轻的面庞,泪水瞬间涌出了他的眼眶。
他们来自何方,有过怎样的人世间的经历?他们是否爱过恨过,懦弱过,抗争过,王斌不知道,王斌只知道他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拿起了武器,毫不犹豫的和满清进行了搏斗!
如果有一天革命成功,这些英灵的牌位都应该放在英灵堂、忠烈祠里,受后人世世代代的敬仰!
王斌没有办法把他们的尸体送回富顺县城,风险太大。战死的练勇们许多都是孤身一人,有家属的遗体火化后,将骨灰带回去,交于家属,也算得上是功德圆满了。
遗体火化前,王斌带着所有的练勇对遗体进行了告别仪式。看着四十多张年轻的脸庞,安详的表情,大家的心里如坠了一块石头似的,沉重的厉害,昨日还活生生的欢声笑语的健康的体魄,今日已经永远的踏上了天国的阶梯!
一具具遗体旁边的柴禾上,此时都淋满了桐油。王斌拿起火把,扔到了柴禾上,熊熊的烈火腾空而起。王斌对着烈火大喊道“弟兄们,一路走好!来世你们就是挺直了腰杆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