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简室之内,东汉时候流传下来的青铜香炉熏着檀香,轻烟袅袅,嗅之令人安神益气,大为爽快。
墙壁之上,有兰草图一副,梅兰竹菊乃是岁寒四友,为文人墨客所喜,况且兰草叶长而秀,画起来既能展现画家之功底,亦能表现出来画者的品味,是以自古画兰者绵延不绝。
而这幅兰草图,更是当中的佼佼者。此图,横二尺二寸,高三尺六寸,从右上角斜向左下角有一条模糊的溪水,隐约可见水中有怪石若干;岸边一处大石,石下有一条狭缝,一株兰草斜斜长出,舒展着几枚秀美的叶片,依稀可以想象得出迎风招展之意。
除此之外,画上再无一物,也没有题款,只有历代收藏家之私印若干。
白宣,墨兰,朱印,组成了全部画面,却丝毫不嫌单调。收藏家们也是很懂得这幅画的内涵的,都将印章盖在了合适的位置,不去破坏这幅画的整体构图意境,殊为难得。
光这一幅画,就可以建造数十间这样的房屋,但却被挂在这样的简室之中,足可证明主人底蕴之深厚。
红泥小炉上,无烟碳炙烤着架在上面的黛色紫砂壶,壶中是山泉水,在火上喷发着阵阵白色水汽。
幸儿拿起一方巾帕,垫着手拎起紫砂水壶,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半圈,壶身轻轻一斜,一股细细的清流淌出,将白瓷茶具冲洗干净,这是对客人的尊敬。同时也是一种预热。泡茶的时候,茶具的预热也是很有讲究的。
幸儿用一个竹夹子夹住一个个茶具。将它们里面的残水倒出,拿起“茶道六君子”当中的茶匙。葱白也似的手指铲了一茶匙发酵度百分之八十左右的红茶,然后举定右手腕,以左手食指轻轻叩击右手腕,将不太稳固的几枚茶叶抖落下去,这才转移阵地,顺着茶漏,将那红茶叶子滑进了青色紫砂茶壶当中。
旋即,幸儿拎起水壶浇了大半茶壶的开水进去,右手拎起茶壶。左手食指中指轻轻按住茶壶盖子上面的小提纽,将第一泡的洗茶水倒掉,这才再一次淋水进去,盖上茶壶盖之后,又在壶身四周淋上开水,以便于保持紫砂壶内外温差不至于太大。那开水淋在茶壶上之后,散出白烟袅袅,恍如神仙阁中,人间仙境。
片刻之后。幸儿提壶将茶水灌进公道杯中,泡茶每一泡时间不宜过长,否则会坏了茶味。将两只杯子注上半杯茶水之后,幸儿拿起竹夹。夹起茶杯用杯中茶水洗了一遍茶杯之后倒掉,这才再一次注上茶水。由于功夫拿捏得十分到位,茶水刚好七分满。符合喝茶的要求。
此时,室中茶香四溢。红茶特有的绵甜之气氤氲而生,嗅之令人沉醉。红茶有多种。而以武夷山岩茶最为有名。幸儿所泡之茶,正是武夷岩茶中排名靠前的金骏眉。此茶叶片中间泛红,周围金色,茶汤薄了泛金色,厚了橙红色,是极品红茶之一。饮之唇齿生香,醇味丰厚,实在是好茶。
幸儿左手捏住右袖一角,露出了皓白的手腕以上两寸之地,捏了一个指决,对着郑老太爷说道:“太爷爷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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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老太爷拇指和中指捏住白瓷茶杯,画了一个圈,食指正好挡住对面之人的视线,盖住了饮茶的嘴唇,样子颇为风雅。
喝完,品毕,郑老太爷说道:“幸儿啊,你这室中为何燃上檀香?咱们家可是有宫廷特供的龙涎香啊。”
幸儿喝了半盏茶,用手帕擦一擦嘴角漏出来的茶液,轻启檀口,脆生生地说道:“龙涎香乃是天下名贵之物,价愈黄金,非是皇宫和大富大贵之家不能用之。”
郑老太爷笑眯眯地点点头,接着问道:“所以呢?”
幸儿说道:“然,此香虽好,却是不应景儿。咱们这是陋室,乃为品茶而来,龙涎是神龙所出,莫若同是草木之物的檀香更加合意。”
郑老太爷点点头,赞道:“嗯,很有见地!呵呵,茶好,人亦好!”
幸儿红了脸庞,娇羞道:“太爷爷如此说,幸儿都没脸了。”
郑老太爷哈哈大笑:“当得起,你完全当得起呀,哈哈哈!”
顿了顿,老太爷接着说道:“可是幸儿你知道吗,心可以如茶,但这世事,如棋呀。”
幸儿给太爷爷添了茶水,说道:“太爷爷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郑老太爷说道:“是啊,咱们郑家传承千年之久,数次遭逢劫难,但每次都能最终化险为夷,靠的是什么?是齐心协力!可是现在,郑徽为了一家之利益,罔顾我整个庞大郑家的利益,此贼,早晚出事呀!”
幸儿娇躯一震,继而掩饰住内心的震惊,装作淡然的态度说道:“拒孙女所知,郑徽不过只是一个外围人员,他就算出了什么事情,也不至于就牵连到我们郑家吧?再说了,实在不行,太爷爷尽可以派人将之处理掉,何至于烦心呢?”
郑老太爷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看起来是没有了刚才细细品茶的心情了:“你们两个是女子,整日间躲在太湖之畔,对于天下世事关心不够,尚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啊。这个郑徽,这一次玩得太大了,你知道吗?他这一次呀,将公主给牵连进去了,引起了皇上的注意!现在,皇上正在赶往平州的路上!”
幸儿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掩饰住了,说道:“那也没什么!凭咱们郑家的能力,便是将这江山易主,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郑老太爷愤道:“狂妄自大!郑家千年底蕴,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