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甄启昌还是一直说一些疯话?”宇懿德原本只是想问,就算他是太子,看守就这样随意的带了他进天牢,似乎也有违宫规,不过之前两位聂侍卫说他们是守在天牢外围的,可走了这么许久,一个天牢内的侍卫都没遇见,一座从外看来那般森严的天牢总不会里头摆着个空壳子吧。
“也不知那曾经的甄大人看见了怎样了不得的鬼魂,反正之后就再没听见他说过一句像样的整话。上一回段王爷奉了圣旨来审讯他,足足审了许久,怕是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不然也不会劳烦太子殿下跑一次了。”
又是两个拐角,总算是停在一间有两盏小而摇曳的破旧灯笼的牢房前,依稀可见牢房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人影。
“属下在走廊尽头,有任何事,太子殿下招呼属下便是。”聂左话刚说完,已经消失在昏暗之中。
宇懿德望着聂左离开的方向,眉头微皱,就他偷听到的,四皇叔并非什么都没问出来,而是证实了某些事情,那么聂左这般说是无意的,还是为了说明他会退到最安全的距离,无论跟甄启昌说什么话,他都不会听见,或者是就算听见了也不会说出去。
聂家两兄弟跟青林一样,在自己面前自称属下,这也算是表忠心的一种暗示。
“谁?是谁?”苍老虚弱的声音将宇懿德的思绪拉回,不再去多管那姓聂的各种。
“甄大人,才没几日不见,你怎么成这样了?”试图从寻常的话题开始,说实在的,要来这里是宇懿德意气之下的冲动决定了,任何进入天牢见到甄启昌之后该说什么,他还没有想过。
“五皇子?哦不,罪臣给太子殿下请安。”虽然落魄倒也还没到衣衫褴褛的地步,甄启昌饶有样子的整理了身上穿了几日的衣物,跪在干草堆上向着宇懿德叩了一个头。
“嗯?都说甄大人得了癔症,本太子倒没看出来哪里有癔症了,若本太子没记错,甄大人被关进这里时,本太子还只是五皇子而已。”待甄启昌挪到了灯火下,宇懿德才算能好好看一看他的样子,被关在这个地方可比度日如年艰难多了。“看来那些说天牢闹鬼的人纯属妖言惑众,甄大人这不是好好的么。”
“太子殿下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虽然罪臣呆在这里不知外头光景,估摸着殿下也不会挑日头正好的时候来这里。”
起了身,还是跪在地上的姿势,甄启昌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就算不是被鬼吓得失心疯,也不像之前宇懿德印象中的那个老而迟钝的院首。
“本太子还记得从前甄大人照顾本太子身子时的情景,历历在目恍如昨日,怎奈世易时移,都不知道以后若是母后的头风病再犯,该找谁来缓解症状了。”
怎要让宇懿德来问,他也不知道从何问起,难道直接说,告诉本太子你跟段王都说了些什么?
“罪臣何德何能!”又是一个响头,甄启昌终于是抬起了眼神瞧着站在面前的太子殿下,十几年的时间,已经让他长成这般出色,也一如他一直以为的,皇上只会立五皇子为太子。
并不是因为五皇子是皇后娘娘所生,只是因为五皇子是皇上最喜欢的儿子罢了。
“罪臣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犯下不可弥补的过错偷生至今已经是上天的怜悯,不求太子殿下为罪臣求情,皇上没有立刻赐臣极刑已经是皇恩浩荡。”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甄启昌用跪坐的姿势与太子殿下跟着铁栅栏相望已对,自己的命运从一开始就不在自己的掌控中,他很想有一次,只有一次,自己决定自己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