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座青砖碧瓦,霁光浮檐的宅子里走上一圈,周晓京越发地惊异。卧室的窗户上罩着粉荷色皱褶纱幕,厨房的玻璃上糊着厅里是紫檀木的家具,卧室中却是沉香木的宁式宽榻,错金银丝镂花梳妆台,梳妆台上满是挖花的小托子,还系着一条绉褶粉红裙,柚木的西式圆台,狮爪形的桌腿,爪子下面踏在圆球上;锃光发亮的餐台,一整套的十二只椅子,椅背上雕洋式云头,云头是玫瑰花和爬藤的卷须纹,椅背包着红皮子,皮子上嵌着金黄瓦亮的小铜钉;丝绒沙发的扶手上搭着白累丝的纱巾;织花窗帘与窗户之间还挂一层白累丝纱幕;连台灯与电话上都系着荷叶边的红纱。五斗橱上摆满银盘,银盘里搁着大号银漱盂,银粉缸,银把镜,大小三只银水罐。地下铺着葡萄紫的北京地毯。
霍云帆从酒托上拿出一瓶红酒,笑道:“吕萨吕斯酒堡的白苏维翁,这种酒具有柠檬,青苹果或药草的香气,夹着一丝带有胡椒的气味,但我最喜欢她的另一个名字——长相思。”
给酒取名字的人一定是个诗人,从骨子里思念一个人的时候,可不就是如柠檬样的微酸和青苹果样的芬芳混合在一起,药石无灵,再加上一点胡椒样的苦涩的辣味吗?
吕萨吕斯酒堡是超一级酒庄,想喝到那里的酒至少要提前半个预定,显然在明镜再次遇到周晓京之前,他就已经预定过这瓶“长相思”了。
周晓京喉头发干,喃喃道:“这瓶酒,这......我......你这是何苦呢!”她转了一圈,瞧着这崭新的屋子,低眉问道,“这屋子是你一点一点亲自布置的?你......你竟然还没忘!”
“我一秒钟都没有忘过!”霍云帆的声音激动起来,“你喜欢的东西,你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即使那时你是随口说说的,我也会深深的记在心里!”
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屋子里的一几一杯,都是周晓京喜欢的,几乎就如同她亲手布置的一样!霍云帆把当年他们是埃克塞特梦想的那一切,都搬进了这所宅院,唯有一样东西例外,就是那瓶饱含了几百个日日夜夜的寂寞冷清的“长相思”。
两颗晶莹的泪珠跌落在周晓京青灰细呢的衣襟上,她风尘仆仆的从乡下赶回来,还没来得及换下这套灰扑扑的衣裳,她甚至有点后悔,早知到这里来,该换一件鲜亮的衣裳才好,但是在霍云帆看来,无论周晓京穿什么,她永远是这座宅院中最鲜亮的。
霍云帆伸出双臂,柔柔地搂抱住周晓京,柔声道:“除了我和车夫厨子佣人,你是第一个走进来的人!不明白吗?这座房子,就是给你准备的!”
周晓京心口里翻江倒海,这时才明白,怪不得她敲开大门时,女佣张口便叫她“周小姐”,那自然是霍云帆早就打过招呼的,而且除她之外,佣人们不会在这院里接待过任何旁人
作者有话要说:坚冰渐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