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世家大族的势力盘根错节,东方家族虽然是四大家族之一,却也不得不小心谨慎。东方家族数百年经营,势力遍及帝国疆域,但东方家族根本重地仍是在江东、江南的富庶之地。
扬州现在西、北两地常有暴民之乱,东有大日帝国虎视眈眈,
东方祁坤虽然拥有东方家族的支持,仍然时时有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之感。
他必须争取到扬州四大家族以及其他世家大族的通力合作,还要适当缓解调和贫富矛盾,使得流民不再困窘无计而啸聚造反,等等。
“东方家主,”两名来自佛教的贵宾,其中一位身量颀长,沉静内敛的女子,开口说道:“你今日曾言道,如今急务是豫章郡乱事为扬州之患,宜剿抚并用尽速平定之。剿则不论,抚之一途,如何筹措?”
“听梵大师客气,直呼小子之名即可。至于抚之一途,在足食和安居乐业而已,流民足食而乐业,又怎么会造反?”
霍汶希和怒蛟闻言互相对视一眼,有会于心,原来这就是佛教领袖中的女流,其名为“梵清”。
“那具体又该如何?”梵清打破砂锅问到底,显然是重视实际的人物,对虚言空谈不感兴趣。
东方祁坤笑道:“足食一途,现在大日帝国、凯撒帝国的番薯、玉蜀黍、和兰豆、落花生等外番物产,可种植于贫瘠山地和盐碱、沙壤土地,以之储粮、备荒有大用,我决定明春即试行之。”
接下来,东方祁坤的移民的一些设想,以及减租减息、雇工农庄、佥兵令、大修寺院文庙学宫道路桥梁水利城池、大兴农牧工商、大兴吃喝玩乐诸业、从‘扑买’发展来的‘竟买’制度等等都择要说了一些。
这些可是东方祁坤这些天精心思考想出来的,各个方面面面俱到。而且大部分措施实际上都并不新鲜,绝大部分都可以从帝国的历史典籍中找到许多类似的依据,关键在于当政者有无眼光和魄力在当下采纳实施而已。
那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梵清,悠然道:“俗世之人皆趋利,正如杨子所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譬如,帝国凡是拥有乘驿特权者,便拥有了许多方便和利益,以致各方人士都趋之若鹜,不惜施展各种伎俩千方百计谋取乘驿的特权,致使帝国驿政弊端百出,扰民害民困民日甚一日。而贫民却一般没有机会攫取这项乘驿的特权。
富者得益于时代,永远是当政者的同盟,享有许多利益。当政者若是太多地损害富者的利益,便会引起不满,甚至反目成仇,动摇当政者的统治根基。
而贫穷小民虽是草根底层,他们却既是承平时期国家赋税的主要承担者,又始终是变乱时期啸聚造反改朝换代的破坏或者说革命力量,威胁帝国的稳定。
均贫富、均田免粮、杀富济贫可都是穷民造反的口号。”
“大人又如何调和贫富、缓解危机?平衡贫富之间的利益冲突?”
东方祁坤颔首笑道:“大师问得好。打破平衡,调整利益格局,势必侵犯和损害各有关方面的利益。人之性,皆趋利而避害,绝不肯甘心接受损害本身利益的事实,当政者操之过急,必然反抗愈烈,甚至有可能使当政者种种努力付之东流。倘能经过长期潜移默化,不仅反抗可以趋缓,并且能渐次接受现实。小子的体会是八个字:急则治标,缓则治本。”
“哦?”梵清大师道:“治标作何解?治本又作何解呢?”
东方祁坤笑着答道:“所谓治标治本,若仅对平定西江乱局而言,剿则治标,抚则治本,其要在攻心。善抚之,不剿宜平;不善抚之,剿亦难平。”
“若对长治久安而言,治标者以足食而乐业为目标,议者或谓贪渎腐败、田土兼并而致民不聊生,解决之要在均田、廉政。
吾谓此论实亦治标之法,非治本也!吾友平虏伯论曰:‘如今境内田土之所出,不足以供养境内日益繁衍孽生之民,宜当移境内之民于境外就食,则国内安,无流民之患矣。’小子亦觉此为可行之一道。虽有阻力,行之尚不甚难。”
东方祁坤在这里所说的阻力主要是指帝国根深蒂固的儒家学说信奉者,儒家学说的大部分学派都是非常保守而尊祖的,对于那些所谓的为了追求财富而抛弃祖先坟墓,离开父母之国,远赴蛮夷番邦的侨民,有着切齿的痛恨,往往称他们为海贼奸民,经常用法律和监狱来对付他们。
向境外移民,若是承平时期,阻力可绝对不象东方祁坤现在所说的那样容易。
人口是战争的主要资源,有充足的人口才有足够的兵源。东方祁坤这样做其实是不得已而为之。面对风起云涌的帝国,扬州需要安定,否则难以争霸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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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秦淮,风月无边,远在西北祁连山的第一场大雪刚刚下罢,绵延数千里的崇山峻岭白雪皑皑,千里冰封。
雪深三尺的山谷中,平日淙淙奔流的溪水早就冻成了死蛇一般,只有山谷里凛冽的寒风呼啸来往,四处游荡。可恶的兀鹫在天空盘旋,时不时发出三两声凄厉碜人的啼叫。
溪岸上,近卫军一万兵马正进行着残酷的训练,在这寒冷的冬天,近卫军的战士们浑身上下只得一条兜裆布遮羞,**着一身雄健壮实的肌肉,一动不动的站在雪地里。
如果是士兵,一定会受不了这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