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的扫尾工作做的很快,正式文件合同的交接签约也很顺利地完成。
何子杨很快打来了项目的尾款。
宋以岚看着手机上的收款短信,心里更加踏实一点。
她本以为,何子杨会在这笔尾款上搞出什么幺蛾子。宋以岚倒是不怕他,只是次次沾着一身恶心,实在令人提不起兴趣。
这是最后一次接他的项目。宋以岚在心里默默对自己承诺。
上次从酒吧回来,宋以岚敏锐地注意到,徐忠看她的时候,眼神压抑着的东西是怒意。工作结束后的一周里,她照例去了几次酒吧放松心情,次次遇到值班的徐忠。徐忠眼神里的怒意,也一次比一次强烈。
她不知道这种愤怒从何而来,也不至于蠢到把愤怒与关心联系起来,只是这样的徐忠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徐忠的眼神里,是有野性的。
宋以岚不自觉地微微笑了,她从衣柜里扯出雪白的长裙,脚踝上带了件珍珠脚链,站在全身镜前看了一会,又把脚链取下来扔到一边。
既然要追求素洁,就不需要任何多余的点缀。
她想平静地找他淡淡,就必须尽可能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外表上,卸下所有逼人的攻击性。
宋以岚皮肤条件不错,素白的长裙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她一点一点推开脸上的粉底液,突兀地想起徐忠天然的古铜色皮肤。
如同“男人”这个词滚动在宋以岚脑海里的最初印象一样,迷人又性感。
宋以岚出去的时候,安保亭里只有小胖一个人。
“他呢?”她走过去,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
“阿忠……”小胖像是不知如何开口,“今天轮到我值夜班。”
宋以岚微微失落,倒也没太过放在心上。
“你们按周轮班吗?”她忽然想到什么,又退回来问道。
“是按天轮班。”小胖挠了挠头,老实地回答。
“上周,徐忠跟你换过班?”
“是啊,他跟我换了一整周。”
宋以岚无声地静了片刻,看着地面自嘲似的轻笑了一声,问,“他走了多久?”
小胖憋红了脸,像是心里斗争了一会,才回答,“阿忠还在后院。”
安保亭后面有个小院子,大件的快递常常堆在那里。
宋以岚走过去的时候,徐忠正靠坐在一个一人高的箱子旁,低垂着脸看不清神情。
“刚回来?”
宋以岚注意到,他手上有深红的勒痕,脸上也挂满了来不及擦的汗珠。
徐忠抬头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双手撑地准备起身。
宋以岚没有多想,想顺手拉他一把,却被他推开了。
“别碰我…”他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轻喘,还带着一些微怒的成分。
宋以岚觉得莫名其妙,跟着他走到一边,像他一样搬了个木凳坐下来。
纯白的长裙随着她的动作垂到地上,顿时有一些泥点沾染上去,破坏了整体的素洁。
宋以岚却毫不在意,只拢了拢碍事的白纱。
徐忠看了一眼她裙摆上的污点,蹙起眉头,不愿再看她。
“我觉得,你对我有偏见。”
宋以岚认命地摊了摊手。
“没有。”徐忠否认。
“你眼里有厌恶。”
“没有。”徐忠接着否认。
“你换到晚上值班是为了看我酒后出丑?”
“不是。”徐忠顿了一下,带了些诚恳地否认。
“小胖跟你说过什么吗?”
徐忠回头,沉默着思考她这话的意思。半晌,依然否认了。
“就连我想要得到你这样的话,也没跟你说?”
这下徐忠脸上终于有了些生动的表情,吃惊过后却没有说话,又过了几秒,猛地起身离开,像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你是不是,觉得我轻浮?”宋以岚接着问道。
徐忠回身,却看见她直视自己的眼睛。那眼神里毫无退缩,反而充满了无畏的坦然。那句看似轻浮的“我想得到你”,却被她说的正直而坦荡。
可是,她终究是那个夜夜笙歌凌晨而归的女人。
“对。”徐忠回答,没有刻意再忍。
“可做人不就讲究一个坦荡,没必要遮遮掩掩。”宋以岚没有生气。
“我想得到你,这不丢人。”她的眼神清澈,没有半点心术不正的样子。
夏风一涌一涌地吹起宋以岚的裙摆,她腰间的纯白丝带顺着风的方向搭上徐忠的手臂,落在他泛黄的工服上,鲜明得刺眼。
徐忠拨去丝带,冷着脸别过头去,他没有说话,但是羞辱和火气早已全都化为高涨的愤怒。
宋以岚随手将碎发拢到耳后,声音清淡又平静,眼睛里却是一片灼人的火热。
“那么坦诚换坦诚,你为什么恼我?”
她竟把这当做一个交易,徐忠忍无可忍,回头说,“你闹够了没有?”
他像在克制,每个字都说得很慢,却依然难掩字里行间极度的怒气。
宋以岚没有料到他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
实在像一只野豹。
她抿了抿嘴唇,站在他面前坚持了一会,又败下阵来。
“徐忠,”宋以岚无声地笑着,“你最好别爱上我。”
宋以岚很少有心事,这是记忆里少有的一次,无心睡眠。
漆黑的深夜里,眼前耳边都是徐忠的身影声音,还有他眼里带着厌恶的疏离。
心里烦躁得要命,她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将几通未接电话清除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