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从院子中间的太湖石上升了起来,将怪石嶙峋的漏洞一一穿透,在地面上洒下大小不一的光斑。
远处传来觥筹交错的嬉闹声,但是却远远的,似是与此处被天然的隔开了一般。美景如斯,明老夫人停下脚步,抬头看着月色。
走在她身旁的翠翘亦是抬头看着月光,明老夫人轻笑,问她道:“你想问什么便说吧。”
翠翘低头应了声是,恭敬的问道:“奴婢只是有些疑惑,您为什么对云家的二姑娘那么上心?”
明老夫人笑道:“对她好,自然是因为她值得。一是因为这孩子的确心善,蕙行的事,还有当时我那汤药的事,你看看若是换了别人家的孩子,哪个会愿意去管?就凭她让我少吃了那么多苦头,她有难时,我也应该帮一帮她。”
翠翘若有所思的应了声是,附和道:“云二姑娘的确是难得的人物,性子温和,样貌好,为人又纯善。老夫人一向爱惜小辈,况且云家跟咱们又是世交,您心疼一些,也是应当的。”
翠翘停了停,等着明老夫人接着说下去,但明老夫人只说了第一个原因,后面的原因却是怎么都不愿意说下去了。
她搀扶着明老夫人向前走去,明老夫人头上累丝金凤口中衔着的流苏在额前莎莎作响。月光之下,老人眉头微皱,似是在想些什么。
第二个理由自然是存在的,只是她不愿和翠翘说罢了。
那一日她带着阿寄去云家探望刘氏,阿寄对着云彦芷是个什么态度,她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
她对自己这个小儿子一向宠溺,他既然喜欢,这姑娘也不错,她自然是想要娶进他们明家了。
其实,就算阿寄对这姑娘没有什么感觉,她也想要求娶进来的。只是从前不知这孩子是配泽效更好,还是配阿寄更好一点。
若说性格上,阿寄的性子跳脱,的确适合娶一个稳重一点的媳妇来据一据他。而泽效本身就够沉稳了,说句不好听的,这孩子已经是闷葫芦的性子了。若是给他娶妻,实在应当寻一个活泼些的才好。
况且,让云彦芷嫁给阿寄,她心中其实还有一个更隐秘的原因。明泽效幼年丧母,在明家的时间其实并不比在他的外祖父卢老将军家的时间多。
对明靖珩,她可以任意笑骂,而对明泽效,她却总是觉得隔了一层。
而且,以云彦芷的身份,配明泽效,做英国公府的宗妇,其实还是差了一点的。虽然这孩子哪一方面都好,虽然手段稚嫩些,但好歹也是个心中有成算的孩子。她自己虽然觉得不错,但明泽效的亲事,岂是她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
早在彭氏进门的时候,卢老将军就发过话,明泽效的亲事,他是一定要过问的。
想到明泽效的亲事,她不由得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明泽效是嫡长子,又是未来的英国公,他的亲事自然不能等闲视之。有个彭氏那般厉害的婆婆、卢家又是各种挑剔,只怕这孩子的亲事,比起阿寄的亲事,更要让她伤脑筋。
目送明老夫人离开之后,云彦芷没有立即走回花厅,只是静静的坐在栏杆上,似是在等待什么人。
明泽效走到假山边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那般的一副美景。月光下,桂花静静飘落,华服的少女斜倚着栏杆,静静地等待着。
而她等的人,便是他。
想到这一点,他突然嘴角带上了一丝微笑。
看到明泽效从假山边上绕过来时,云彦芷的唇角也不禁染上一丝微笑。
明泽效坐在她的身边,两个人坐在栏杆之上,她心中欢喜,双脚一荡一荡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他侧过脸,笑着看她:“这么高兴?”映入眼帘的是她盈盈的笑意,“云大姑娘和大伯母之间和好了吗?”
云彦芷叹了口气,道:“大约没有吧,今天大伯母的婚礼,大姐姐没有来。”
明泽效想起云彦菁一贯的性格,却是失笑道:“她那个性格,若是来了,才真是不合常理。”
云彦芷听到他这般笃定的口气,长长的“哦”了一声,斜撇着明泽效道:“没看出来,你对我大姐姐,倒是挺熟悉的。”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淡淡的撒娇的意味和醋意,他一下子面颊通红,连忙站起来摆手,和她解释道:“不是的,云大姑娘一直和阿寄有婚约,我怎么可能对她有什么意思?我们只是从小一起长大,比较熟悉而已。”
云彦芷侧着头,笑眯眯的看着他拼命解释的样子,心中突然甜甜的,她打断了他的解释,道:“好啦,我逗你玩呢,你怎么还当真了?”
这段时间,因着刘氏的事情,他们已经有近两个月的时间没见面了。短暂的相聚时间,她不想再谈论旁人,两个人并肩坐在月下,聊起了他们各自的生活。
不知为何,明泽效这一日的话比起从前多了不少,他似是有些紧张,搜寻着近日有趣的事情说给她听。
“前些日子,番邦上供了一对上品的獒犬。宫中陛下年迈,对它们不感兴趣,便赏给了太子。太子妃被獒犬吓得不敢出屋,太子殿下只得让给了阿寄。说来也奇,那獒犬认了主之后,就死死守在阿寄那个院子,弄得他屋里的丫鬟们一个个都不敢进门。祖母也厌烦的紧,偏偏是太子殿下所赠,怎么也不能丢掉。”
听到明泽效的名字,云彦芷的笑容凝固了一瞬。她明白,若是想要嫁给明泽效,明靖珩是她心中一个怎么也无法绕过去的坎,她必须强迫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