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悦本想着她只是一个臣女,又不像霍妩,身上还有县主的爵位,在太后宫里住着总归不好,第二天就和太后提了出宫的事。
“你这丫头,这么着急做什么,后日就是宫宴,那时候正三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眷都是要进宫的,现在又何必急着走呢,难不成是嫌哀家这福宁宫里住着不舒畅?”
太后放下茶盏,故意板着脸问她。
宋悦忙道不敢,一旁又有霍妩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奶狗眼直盯着她,宋悦没办法,只得点头答应。
“太后,太子殿下在殿外求见。”
“哦?”太后笑着摆摆手,“叫他进来吧。”
霍妩小身子一抖,忙拉上宋悦道:“皇奶奶,那我们就先退下啦。”
太后点了点头,霍妩见状,忙不迭地拉上宋悦就跑。
太后靠在椅背的软垫上,与站在她身后的宋嬷嬷道:“这孩子,一听昶霖来了,倒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跑的比什么都快。”
卫昶霖一进门,太后就笑开了,目光围着卫昶霖打量了一圈,看得他整个人都很不自在。
“皇祖母……为何这样看着孙儿,可是孙儿身上有什么不妥?”
太后只笑不语,她这长孙,今日这身打扮,怎么那么像只正卯着劲儿开屏的雄孔雀呢?
卫昶霖平日里不爱在衣着上下功夫,今日却是一身靛青宽袍,衣角上是竹纹与祥云图样交织的滚边,腰间系了条玉带,上面系着白玉配饰和一个绣工精巧的香囊,一头长发束在镂空雕琢的蓝玉发冠中,有两缕发丝从额前垂下来,弱化了他的锋芒,倒显得他比平时瞧着柔和许多。
卫昶霖快速扫视了一下殿内,没发现他想见的那个人。
他这小动作被太后尽收眼底,昶霖是嫡长子,又从小受封太子,他少年老成,还是个小豆丁的时候,就学来了大人们喜怒不形于色的那一套。这一回,可算是有了些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到底是个少年,太后眯起眼,眼角的皱纹里都透着笑。
“昶霖啊。”太后和蔼地喊他。
卫昶霖硬着头皮应了一声,就听见太后接着说道:“是来找阿悦的?”
“皇祖母说笑了,孙儿不过是想来陪皇祖母说说话。”
太后笑意更盛:“哟,巧了,昨儿个老三也想来陪陪哀家,怎么,哀家及时成了个香饽饽,哀家自己倒不知道。”
听着太后提起卫蔺沣,卫昶霖脸色微变。
太后只当没看到,“你来的倒巧,先前阿妩同我说,要带阿悦摘星阁,哀家怕着小馋猫到时候又闹起来,就命人给备了点心,这俩孩子,走得急忘了带,不如你帮哀家跑一趟,给她们送去?”
卫昶霖忙上前一步,从苏嬷嬷手里接过点心盒子。
“阿嚏!阿嚏!”
宋悦拍拍霍妩的肩膀,担忧地问:“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染了风寒,还是早点回去,叫太医来看看吧。”
霍妩吸了吸鼻子:“没关系,我身子骨好着呢,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念叨我了,才会这样到喷嚏。”
“不说了,悦姐你瞧,这里是不是很漂亮啊!”
她们此时,正在摘星阁楼顶。
摘星阁是前朝皇帝所建,据说前朝皇帝有位极宠爱的美人,美人喜爱满天星辰,然星辰不可触摸,那皇帝便倾旧朝城中人力物力,为美人建了这么一座摘星阁,好叫美人离星更近些。
摘星阁的“摘星”二字,也是取自“手可摘星辰”之意。
这座阁楼足有二百多尺高,楼内富丽堂皇,翡翠为地,琉璃为砖,无不精致,历经朝代变化,仍被保存完好,站在顶层极目远眺,满城风光,尽可收入眼底。
顶层的地上铺了厚厚的白虎皮子,直接坐在地上也不会冷,霍妩解下披风,穿了件锦绣双蝶钿花衫,下面是一条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她命侍从退下,仗着没有外人,一撩裙摆直接坐到了软垫上,看上去恨不得想在虎皮垫子上打个滚。
宋悦做到她旁边,“你喜欢这些,我下次打条完整的虎皮送你,如何?”
霍妩看她的眼睛亮亮的,她刚想点头,就听见上来的阶梯上传来一阵咳嗽声。
霍妩立马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裙角,规规矩矩地坐到椅子上,清咳一声,端起县主的模样,道:“是谁在哪儿?”
“是我。”那是个少年的声音,一边向她们走近一边回答。
霍妩歪着脑袋想了想,这声音有点耳熟啊,“你是谁?”
少年没有回答,脚步声倒是离她们越来越近,宋悦一挑眉,迈了一步挡在霍妩面前,呈一个保护者的姿态。
一只白玉般的手掀开顶层的纱帘迈了进来,他刚站定,霍妩就跳了起来,从宋悦身后窜出来快步过去扶住他:“七哥?怎么是你啊。”
“摘星阁楼顶有些藏书,我想找来瞧瞧。”卫旌笙趁势半靠在霍妩身上,霍妩只当他怕这么高楼累了,忙扶他坐下,“那你也可以叫荣保来找啊,何必自己来呢?”
“荣保手笨又不识几个字,我怕他找不清楚。”
未入宫前也跟着读了两年书的荣保:???
“阿妩,这位小姐是?”
听霍妩喊少年七哥,宋悦也猜到了眼前这少年的身份,趁势对他躬身行礼:“臣女宋氏,见过七殿下。”
“宋小姐不必多礼,快快起来吧。”
卫旌笙话音刚落,又是掩面一阵咳。
霍妩心里着急,围着他团团转:“七哥你没事吧,才两日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