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吐谷浑、吐蕃,乃至于西域各国各族都是游牧民族!他们每个人都在马背上长大,在骑术、骑射方面,我们世世代代都处于弱势地位,跟他们比骑射,那是以己之短对敌之长的愚蠢法子。在我华夏史上,虽也偶有以骑克骑强大军队,但,均是一闪而没,我认为昙花一现的根本原因不是缺马,而是缺少精擅骑术的骑士。就算勉强组建几十万骑兵,那也不过是骑着马的步兵,最终,只会沦为草原骑士的活靶子。”
“我华夏在骑术上的先天不足,这才迫使历代名将挖空心思的在步兵花功夫,创造出一个个名扬天下、永传后世的克制骑兵的军阵。但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我们进步的时候,敌人也在进步,一些曾经的著名军队早已不合时宜!”
“有道理,有道理!”李世民拍掌大笑,罗通这话在别人眼中是叛经离道,可在李世民这里,却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战术战法不能一成不变,需要经过各个方面的思量休整,不断的加以创新改良方才能够长久沿用下去。直至时代改变,战法淘汰为止。
就如李牧的战车阵、卫青的武钢车阵、刘裕的缺月阵都是著名的步克骑之法,但若现在沿用过来,绝对会被打的屁股尿流落花流水。
时代进步,战术也跟着进步,淘汰的东西就算曾经在高明在辉煌也是被研究死了的玩意,失去了应有的妙用。
“可有我大唐有很多蠢才,奉先辈之言为无上圣旨,自以为将先辈所传学得精熟,自然而然便成了兵圣、文圣!哼哼,熟读唐,熟读古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熟读了人家诗句,做几首打油诗是可以的,但若不能自出机抒,能成大诗人么?特别是儒家人,不仅把自己读成了傻子,还要别人也跟着一起当傻子!真是误人误国。”
李世民、李承乾见罗通说着说着就朝儒家开炮了,无不苦笑,但,没有人否认个中真义。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律法、兵法莫不如是。不管哪家哪派都要与时俱进,墨守成规终将被时代所淘汰。”
罗通话音方落,李世民“刷”的一声,站了起来,虎目瞪着罗通,眼中竟露出惊喜的神色!
他是一个天马行空的人,读书时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挑刺,置疑圣人之言,可把先生气得半死,最后恶名斑斑,都没人敢教他了。也因此受到不少的责罚,但不管父母怎么责罚,他一直都坚持着自己的主张,长大以后学会了妥协,但本性却没有泯灭,否则,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出于自身的人经历,因此对于罗通的话,有别样感触。
“乾儿!你妹夫说的字字珠玑、价值连城。尤其是‘与时俱进’这个词,一定要身体力行。你千万不要以为我是你父亲,就认为我是对的,我现在说的做的也许符合当下,但,几十年后,一定不符时宜。一个人要勇于质疑前人,否则,只会固步自封!墨守成规终将被时代所淘汰。以后多与你妹夫交流,你将受益无穷!”李世民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仅仅只是片刻便以恢复了平静,并借机教子。
罗通也是叹服,李世民日后成为“天可汗”绝非幸事,他内心实在太强大了。
“喏!”李承乾知道李世民在教他当皇帝的道理,肃然应允。他正值思绪飞扬的少年时光,对罗通说的话本身就非常认同,现在有了李世民的支持,更为喜欢,他站了起来,向罗通郑重一礼,道:“妹夫天纵英才,可为人师,为兄心服口服,还请日后不吝指教。”
“共同进步,共同进步!”罗通还了一礼,他虽不愿踏入皇家这个是非之圈,但有些东西避免不了。从个人来说,对李承乾的感观还是非常不错的,他谦虚好学,在宴会上表现出对妹妹的爱护着实难得。
那种境况之下,如果没有化解吐谷浑所出难题,李承乾怎么表现都会丢失太子的分数,可他依旧义无反顾,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这种品性实在难得。总体而言,他对李承乾并无恶感,也并没有远而避之的打算。
“这套以步克骑的法子原本只是一个奢望,但近来岳父不吝指点,小婿自感军阵知识进步巨大,一些不解之处也已豁然贯通!我这战法需要三千人运转,多了超出我的能力,少了支撑不起。三个月后,请岳父用同等兵力玄甲军验收成果。若小婿输了,也无颜当这什么中郎将了。”
“咝!”李世民、李承乾倒抽了一口气。
玄甲军乃是大唐第一劲旅,它的权威,从来无人质疑。可现在,罗通竟要在三个月后,用他创造的战法前来挑战玄甲军?这得何等自信!
玄甲军是天下骁锐,满员也不过四千人,是李世民从大唐所有精锐中挑选出来的悍勇之士,经过严苛的训练而成的强兵。玄甲军阵亡一人,需要补充名额的时候会向从关中十二军每一军中选出十位代表,相互比试之后,择优胜者补充。论战斗力,随随便便的一个玄甲军都不会逊色于校尉级别的统帅。
李世民在虎牢之战,敢以三千五百骑兵硬冲十万以上的窦建德大军,玄甲军便是他的底气。
若罗通的战法连玄甲军都干掉了,突厥、吐谷浑真不用混了。
“朕准了!也代表玄甲军接受贤婿的挑书。贤婿有何要求,尽管开口。要人给人要物给物。有的我优先支持,没有的,我也尽力满足!”
李世民虽不知罗通哪来的自信,但他受不了这种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