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长叹了口气:“有的事,也许知道了会很痛苦。但如果不知道,百爪挠心的滋味,会更痛苦。”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父母的事,还是姐姐的事,还是陆曾翰的事,也许都有。
韩牧之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半晌才恳切说道:“可乔,不论我对你说什么,或是做什么,我始终都是为了你好。”
我想苦笑,却没成功,想来我的表情一定比哭更难看。每个人似乎都是为了我好,可我好吗?我一点都不好,我的心像被撕裂一样,时时刻刻在崩溃的边缘。或者,我已经崩溃了。
我的头很疼,晕晕乎乎中,我从沙发上的包里摸出韩牧之给的药,也不管几颗,拿了一把,准备塞到嘴里。
韩牧之急忙把我手里的药夺下:“可乔,你怎么了?药怎么能这么吃?”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又把药瓶抢了回来,倒出一把,凄然道:“不吃药,我又能怎么办呢?”
韩牧之紧紧攥着我的胳膊,制止我把药放到嘴里,可他抓着的地方恰好是我那会用瑞士军刀划伤自己的伤口,被他的用力,我忍不住“啊”地轻喊了一声。“怎么了?”韩牧之觉出不对,急忙松了手。
“没事,没事。”我故作轻松,可是从袖口渗出的血,却逃不过韩牧之的眼睛。
他一把把我的胳膊抓住,扯开了袖子,上面的血痕丝丝道道,像丑陋的树根一样在我的手腕上盘旋着,数不清有多少,一次次,旧的长出新柔,新的淌着血,半新不旧的结着痂。韩牧之的手在微微抖着,他震惊地看着我手腕上的新伤旧痕,整个人像被打倒了似的,顿时脸上没了一点血色。他看着我低声问道:“怎么弄的?”他的声音在抖,镜片后的眼睛很红。
我把手抽了回来,低低道:“不小心弄的。没事。”
“辛可乔!”韩牧之终于忍不住了,扶着我的肩低吼道,“你和我整天面对的都是心理有问题的,自残的见过多少,你能骗的过我吗?我对你是什么心,你清楚得很,你怎么就不能和我说句实话呢?”
眼泪,终于还是一滴,一滴,淌了下来。面对自己最亲近的人,原来不止是我,还有道行极深的韩牧之,都不是个合格的心理医生,除了吼,没别的办法。如果韩牧之是个女人,是我最亲密的朋友,也许我会扑在他怀里,哪怕什么都不说,大哭一顿也好。可我不能。他是姐姐的朋友,我不能破坏姐姐的形象;他追求过我,我拒绝了他转投了陆曾翰,可陆曾翰还是负了我,我无法和他说,我丢不起这个人。
种种纠结让我说不出话,只是不停地抽泣着,我滑坐在沙发上,手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韩牧之焦急地在我身边转了几个圈,来回走着,最终还是极力平和了自己的心情,坐到了我的对面,缓缓道:“可乔,不要去管我的身份,此刻我就是一个心理咨询师。你把我当成一个树洞,想说什么,就放心大胆地说。否则,你会憋坏你自己,你的情绪,已经不太稳定了。”
我仍然在不停哭泣,从大哭到小声抽噎,用了一个多小时,我才慢慢恢复平静。又过了半晌,我看着他道:“关于姐姐,和陆曾翰,你都知道什么?连你也没有对我坦白。你们都在对我藏着掖着,却说是为我好,让我想开,我不是个圣人。”
韩牧之的神情有丝纠结,半晌才道:“我知道的并不多。我和可怡,并没有走得很近,相处得很深。她虽然有嘱咐我照顾你,但也不过是客气。我照顾你,并不是因为她的情分。所以她的事,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是啊,你们要么不知道,要么情非得已,总之都是不肯告诉我。你是这样,姐姐也是这样。”我看着窗外,姐姐此刻在哪里?
“你问可怡了?”韩牧之疑惑地看着我。
“嗯。”我低头道,“姐姐春节后已经回到南城了,我问她什么,她也不说。”
“那陆曾翰呢?他见过可怡了?”韩牧之的声音有点怪。
我点点头:“见过了。他们本来就认识。这个,想必你也知道吧。”我抬头看着韩牧之,却发现他的神情有种异样的奇怪,不由问道,“怎么了?你怎么这个表情?”
韩牧之没有理会我的问题,抓紧我的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问道:“他和可怡叙旧了?”
“这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我还试图掩饰,“他们本来就认识,再见面聊聊,也是人之常情。”
“你也在场?”韩牧之的表情更惊讶了,“可乔,你确定你现在是清醒的状态吗?”
我有点好笑地看着他无奈道:“我很清醒,也很正常。我要是糊涂倒好了,我挺希望自己像这几天一样,一直睡下去,那样我就不用面对很多事,也不用把自己煎熬疯了。”
韩牧之皱眉听我说完这些,没有任何评价,却只是反复自语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失神地看着窗外,喃喃道,“牧之,你不知道,我现在心里有多难受,我真的情愿自己就这么消失不见,再也不用听到、看到这些烦心事就好了。”
韩牧之这才像吓了一跳似的说道:“你不能这么想,人生什么坎过不去?你消失了,事情更难办了。”顿了顿,韩牧之看着我问道,“这就是你自残的原因?”
我叹了口气,迷惘地看着他:“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什么你怎么办?可怡回来,你不是应该高兴吗?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