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愈发凉了,空气中飘着细濛濛的雨丝,江亦清把自己关进房门里,任阿莲怎么敲门也不作理会。
樊氏药铺,巴秀正在替病人看病,一旁两相熟识的妇人便闲聊起来,其一道:“你听说了吗,巴公要嫁孙女了。”
另一道:“要嫁孙女?那女孩子还没满十六吧,长孙都还没娶媳妇,怎么这么快就着急嫁孙女?”
那妇人压低声音怯怯道:“你不知道,那女孩子跟李大人相好上了,听说生米都已经煮成了熟饭啦。”
另一妇人长吁一声。
那妇人继续道:“你没见过那李大人,年纪轻轻,又fēng_liú倜傥地,哪个年轻女孩儿不动心呢。”
另一妇人道:“真的假的,不会骗人的吧?”
“我骗你做什么哟,我兄弟在衙门里当差,早上巴老爷子亲自领她孙女闹了一阵,把这个事情闹出来了,你不信,抓完药转过弄堂去瞅眼巴家,说不定正在挂红彩呢。”
那妇人卖弄着她的一手消息,待要继续讲下去,小五把药拍在桌上道:“你俩的药都抓好了,赶紧拿着药走吧。”
那妇人叉着腰,指手骂到:“我说小伙子,下次再这样毛手毛脚的,小心老娘抽你啊。”
小五道:“你确实是老娘,又老又丑。”
那妇人气得找巴秀理论,巴秀道:“他一个小孩,你跟他一般见识,再说,他说错了吗?”
那妇女气得吹胡子瞪眼,待又要理论,被另一妇女劝说着走了。
巴秀看完病人后,吩咐阿莲和小五守着店面,自己出了门。
她匆匆来到府衙,正要去找李贞,被李云拦住道:“李大人现被巡抚大人锁在房间里思过,知道姑姑会来,所以让我在这里先等着姑姑。”
李云把巴秀拉到一僻静处将昨日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后,巴秀狠狠地骂了一句:“枉你们家李大人从小读圣贤书,只是看着像个正人君子罢,即便当时是亦清在旁,又怎能在没成亲前就这样心急,这下可要怎么收拾!”
李云苦笑道:“巴姑姑,你小点声,我们李大人也是男人,在那样的情景下是个男人难免都会犯错。”
巴秀冷笑:“事情既然到了如此,你们李大人作何打算!”
李云道:“李大人本想娶的是江姑娘,现在这么一闹,不凑巧张大人又到了这里...李大人已经求张大人应允了娶江姑娘作为侧室,保证会加倍地补偿....”
没待李云说完,巴秀碎了一口骂道:“混蛋,这么馊的主意亏他能想到。”说完,气冲冲走了。
她又匆匆来到巴府,二娃子正请来徐大个和四五个纤夫帮忙洒扫,见到巴秀,惊讶得说话结结巴巴,急急请进来道:“姑姑…姑姑…今天怎么来了?”
巴秀冷冷地问道:“我且问你,这忙忙碌碌地,巴府是要干啥事啊?”
二娃子笑道:“姑姑,想必已经听说小姐要出嫁吧。”
巴秀碎了一口大声骂道:“一个庶出的下流种子,她算哪门子小姐!”
二娃子不敢吭声,生怕再说错话来惹恼巴秀,周围忙忙碌碌的人,这时不知道主家发生了什么事,都停下手中的活计来。
巴秀气冲冲走到巴府后院见巴公和巴朵儿正坐在一起,不由分说,走到跟前指着巴朵儿的脸骂到:“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小小年纪学你娘一样会勾搭男人了啊!”
巴朵儿淬不及防,躲到了巴公的后边,二娃子心知不妙,急急出去找寻巴古。
巴秀不依不饶骂道:“从小看你这鬼头鬼脸的模样,像极了你娘那副瘙样,满肚子鬼骚主意,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说完撩起袖子欲扯出巴朵儿来,帮忙的人挤在廊上,不明白主家的恩怨,谁也不敢上前相劝。
巴公剧烈地咳嗽两声,剁着拐杖,嘶哑地吼道:“反了反了,巴秀你有事说事,干嘛这样闹。”
巴朵儿挣脱开来,不服气道:“就是,你有什么事说嘛,干嘛上来就骂我,我现在长大了,可不怕你。”
“你说我来什么事,你这不要脸的下流坯子去勾搭李大人,还问我什么事。”
巴朵儿眼睛向上一挑道:“李大人向我家提亲,大家都知道了,我怎么去勾搭他了。”
这话一出,正如一把油浇在巴秀的怒火上,她一边骂一边又去扯打巴朵儿,道:“就你这副骚样,人家能看上你,李大人和我家亦清处得好好的,要不是你这蹄子从中使坏,人家怎能和你成亲。”
二娃子找来巴古,巴古听到里边的嘶吼声急急跃进来扯开了巴秀。
巴公怒吼道:“秀儿,她原本是你亲侄女,怎么搞得一个外人还比她亲了。”
巴秀儿冷哼一声,道:“巴老爷子,我巴秀从来只有一个侄子,现在在面前呢,什么时候又多出一个侄女来,你说我跟一个外人亲,是因为这个外人像极了当年的我,被人算计,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巴古劝慰道:“姑姑,你少说两句,李大人三天后便来娶巴朵儿了,这已经是大家改变不了的事实。”
巴公道:“秀儿,今天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好好吃顿饭,大家也好把事情说开,说到底都是一家人。”
巴秀冷笑道:“一家人?呵!你既然把我嫁到樊家,我便是那死鬼樊蠡的人,巴家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巴公哀叹一声,道:“事情都过去这么些年了,还这么放在心上吗?”
巴秀冷冷地反问道:“大嫂子被你们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