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扈伸出手要拉她起身,她哼了一声自己爬起来拍拍土。
“你这人,怎么没声没息的就站在人家身后?”
方老头、胡叔等人窃笑,都很知趣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那你为什么要藏起来呢?”
尽欢道:“我以为是圣上派来的人嘛,又要带我回去做官……等等,你不会也是这个目的罢?”
沈扈眼珠一转:“不会!怎么可能!”
尽欢才不信,其实是不愿信,她宁可沈扈说是来请她回去的,这样她气便能消了。
她盯着他:“真的么?那你说,你是来做什么的?”
“当然是来看你。”
“你会这么好心?”
沈扈上前一步,尽欢赶忙退后。
“你还是离我远点罢,防止你一刀捅死我。”
沈扈叹了口气:“别对我有敌意嘛。”
尽欢冷笑:“哦豁,你还指望着我没有敌意?我在你身上吃的亏,还少?”
沈扈声音柔和地说道:“我听先生说过你过去的事了……”
这语气让尽欢浑身不舒服,她眉毛一挑:“慢着,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啊!少给我打温情牌。”
沈扈真是拿她没办法,这个人软硬不吃,能洞察他的一些心思。
平日里斗法归斗法,可他这次是真心实意的,反倒变成“狼来了”。
老天捉弄人啊。
尽欢突然拿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瞧着他问:
“说实话,你这次是不是来接我回去的?”
沈扈心下一动,脱口而出:“是。”
尽欢立马换了副面孔,指着他:“哈,我说什么来着,你这个人信不得。还说什么来看我,尽是些骗人的鬼话!”
这时风轻吹,桂花树枝微微摇动,她转身摸摸桂花树:“桂花乖,不是说你,我说的是鬼话,不是桂花……”
沈扈看呆了,这清奇的脑回路,跳跃得跟不上。
既已说出实话,他干脆摆明态度说:“我这次来就是接你回去的。”
“那我要是不回去呢?”她头也不回,手还在摸桂花树。
沈扈心一横:“那我就赖着不走了,你种田,我跟着你种田去!”
哪有这般赖皮的!
尽欢倏地回头,一脸嫌弃地看着他,宛如看着一块巨大的狗皮膏药。
尽欢噢了一声,恍然大悟般,指着他说道:
“我懂了!我不会上你的当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怕是在想——哎呀,这个女魔头还活着我就睡不安稳,她迟早有一天会杀回来。不如把她召回,下次抓足证据,一举拿下定成死罪,这样才是斩草除根。想要我的命,没门儿!哼!你以为你赖着不走我就能回去了?随你的便,爱走不走!”
和折听着主子与她周旋,感慨这个女人警惕性太强了,对扎鲁吟道: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
扎鲁接道:
“我知道!处处闻啼鸟。”
和折白了他一眼。转而念念,竟还挺顺嘴儿的,又开始感慨中原文化博大精深。
接下来的几天里。
书院里,孩子们正在读《论语》,讲桌上站着的却是沈扈。
尽欢起床时就听到朗朗的读书声,入耳竟是:
“……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她揉揉眼睛,夹着书本飞快跑到书院,只见沈扈拿着本论语,在孩子们的书桌间踱步,一字一句地教导。
“孔子是说啊,统治千乘兵车的大国,不但要谨慎、要专一,也要守信用。以爱人为信念使用民力……”
一个孩子问:“沈哥哥,什么是爱人?”
“爱人就是以仁爱之心对待他人。”
又一个问:“那,什么是仁爱之心呀?”
沈扈笑眯眯地反问:“你觉得什么是仁爱之心呢?”
“就是对别人好,原谅别人的过失!”
“就是分享!”
叽叽喳喳的声音忽随着门口一声干咳戛然而止,众人转头看去,尽欢靠在门框上一脸凶相。
“你在这里干什么?”沈扈问。
“你占着我的讲桌,教着我的学生,还问我干什么?”
沈扈小虎牙笑出来,道:“我说了,你不回去我是不会走的,你干啥我就干啥。你要怪就怪自己起得晚。”
孩子们嘻嘻哈哈地跟着他一起笑。
“你走不走?”
“不走!”
“你不走也行,别打扰我教书。”
“这个可以。”
沈扈坐在一个小孩子身边,端端正正地做出学生的样子,认真听讲。
尽欢也无奈了,由得他。
尽欢提着镰刀在田里割稻子,割着割着……
“呀!要死啊,你干什么呢躲这儿!我差点一镰刀过去。”
沈扈蹲在她面前,托着下巴,说道:
“你教学生,我就当学生;你割稻子,我就当稻子呗!”
尽欢被逗笑了,虚晃一刀:
“从没见过比你还赖的!你要当稻子是罢,我先割了你!”
沈扈脖子一伸,闭着眼睛等她来一刀:
“你来,只要你跟我回去,你活剥了我都行!”
当啷,镰刀丢到了他脚边,尽欢留下个白眼就离开了。
“哎哎,你去哪儿?”
“跟你有关系么?闪开,别跟着我!”
沈扈避开一拳,又屁颠颠地贴上去。
这天晚上,尽欢捧了碗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