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倾染还没走进安置萃伶的院子,就听见里头传来小屁孩稚气十足的一声大喊。
“你大胆!”
她立马拉住了要往里冲的小六子,寻了一处较为隐秘的大树,蹭地一下跃了上去,刚好能将里头的情形看个清楚。
南娇婵似乎是不在,她只看到萃伶和小皇帝面对面站在院中的石桌边上,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石桌上摆放着一个竹编的小篮子,里面是一堆零零散散的针线和一块刚开始绣的锦帕,看来小皇帝过来之前,萃伶应该是正在绣花的。
风倾染不由蹙紧了眉,看样子萃伶的小日子过得很舒适啊!显然是完全把王府当自己家了,这样可和她放她进来的初衷差远了啊……
她还期盼着萃伶不安于室,闹腾出什么花样来呢……
她正思索间,忽听小皇帝紧接着又厉声喊道,“你大胆!见了朕……我,居然敢不行礼?!”
只见那小小人儿今日穿了一身与轩辕清墨相得益彰的紫墨锦袍,学得气势十足。
他单手叉腰,另一手指着萃伶的鼻尖,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一鼓一鼓的,胸前似乎也因为气愤而微微起伏,唯有一双乌黑清澈的大眼睛,在垂眸时飞闪过狡黠之色。
他今儿个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的树立威信,碰上一个完全不把他当皇帝对待的小喜子,小皇帝很开心有了玩伴的同时,不免也会苦恼,觉得自己身为皇帝的威严被冒犯了,所以一听说小喜子还有个妹妹,就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她的妹妹听话又怕他,这样他才能在小喜子面前抬起头来。
他年纪虽小,但是周身气度已然不凡,此时佯怒低喝起来,倒还真是把萃伶吓唬住了。
萃伶疑惑地蹙紧眉头,一条手帕在她手中已经被绞得变了形,她苦苦思索着眼前的孩童会是什么身份,可是怎么也想不出来。
经过几日的医治与调养,她额头上的伤已经好了七八分,如今剩下一个暗红色的大斑,南娇婵对她说,她伤势不轻,伤口又一再被感染,碎石砂泥的毒素侵入了肌理,所以不易恢复,需得细心调养半月,这暗红色的大斑才会慢慢消退下去。
因此她这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乖乖的呆在这王府的荒隅一角,只等容貌恢复如初,再行去和小喜子争夺王爷宠爱。
可谁知她的伤还没好,竟等来了一个气势汹汹张口就吼的孩子!
她细细打量着小皇帝的穿着,见他小小年纪贵气十足,身上衣服她虽看不出材质,但也知道是极好极珍贵的料子,暗暗猜测他必是某个王公贵族府上的小世子之类,跟随着来摄政王府玩耍了。
她兀自思索,小皇帝却是眉头大皱,没好气的瞪着她道,“丑八怪!你看什么看?信不信朕……我让人挖了你的眼睛!”
萃伶身子一晃,没注意到他略显僵硬的自称,脑中只停留了刺耳的“丑八怪”三个字。
她脸色顿白,双眼染上了莹莹水光,颤声道,“你……你叫谁丑八怪?”
她向来自诩容貌,以前住在城郊的时候,周围老百姓家中没一个女子的长相及得上她半分,再加上她很懂得利用容貌的优势,仅凭一副乖巧懂事的弱柳之姿,就赢得了不少男子的青睐。
此刻被小皇帝一开口就叫丑八怪,当真是羞愤不敢置信到了极点。
小皇帝心想,这女人不仅长得丑,还听不懂人话,不由更加鄙夷的道,“当然是你了!长得又丑又恶心,你是小喜子的妹妹?居然比她还丑!”
闻言,上一秒还蹲在树上连连点头的风倾染动作一顿,随即恶狠狠的拿眼刀子射他。
小屁孩又皮痒了?居然有胆子说她丑?他丫的哪只眼睛看到她丑了,哪只!
风倾染气哼哼的鼓着腮帮子,小六子缩在一边身抖如糠筛,只觉得阴风阵阵,眼看就要一头栽下去,却被风倾染眼明手快的抓住了一只脚踝往上面一甩。
他被甩到了更高处,牢牢地抱着一根粗壮的旁枝,正欲叫喊,风倾染凉凉的一个眼神扫了过去,“闭嘴!不许出声!”
小六子点头如捣蒜,想要双手捂嘴,但是刚松手身子就歪了,差点倒吊下去,他连忙又紧紧抱着树干,不敢动弹,亦不敢出声。
风倾染看着他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心里的不爽圆满了,却听底下传来萃伶弱弱的问句,“你认识喜姐姐?”
说罢,她好似突然惊觉自己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想要捂嘴已是不及,只能更加局促的绞着双手,眼睛偷偷的往小皇帝瞟去。
喜姐姐的女儿身不是秘密么?那正好,她借别人的口给她传播出去,看她到时候被安了个欺君之罪以后,还能不能在摄政王府待下去!
等到那时,她再凭借自己的本事取得王爷的宠爱,对喜姐姐恩威并施,定能叫她乖乖成为自己的狗。
她心中已是得意万分,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甚至惊恐的瞪大了眼,连声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没说……”
标准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要是换做旁人,恐怕她的小计策立刻就实现了。
但是如今在她面前的不是旁人,是把小喜子当做唯一的朋友并且依赖她信任她的轩辕初凌,他虽表面上时常与小喜子斗嘴打闹,但是在他心中,小喜子的地位早已经是仅次于轩辕清墨的存在了,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人的三言两语就怀疑她。
他厌恶的看着萃伶矫揉造作的姿态,觉得小喜子的妹妹